一提到貸款，孫叫枝忽然想來，女兒趙起來買房子，是趙振邦帶李文祥一起來的，是以女婿李文祥的名義買的房子，貸款人自然是李文祥了，剛才自己一門心思找丈夫趙振邦，把這事兒忘了，急忙說，我這腦子一亂，記錯了，在你們這辦貸款的人叫李文祥。
    瘦小個皺著眉，斜睨了一眼孫叫枝，讓孫叫枝把要查的名字寫在紙上。
    孫叫枝照辦。
    瘦小個終於查出了結果，抬頭對毛主任說，這人沒有給他辦理貸款，是個啞巴，殘疾人，還有違法犯罪記錄，把他拒了。
    毛主任又彎下腰，嘴巴對著話筒，眼睛很仔細地打量著孫叫枝，說，辦理業務的是李文祥，你找趙振邦，我們哪裏知道。
    孫叫枝說趙振邦跟辦理業務的李文祥一起來的，他們看到李文祥，就會看到趙振邦，李文祥是個啞巴，不能說話，但凡需要說話的環節，都是趙振邦替他說，她就想問問最近趙振邦來過沒有？
    瘦小個看了一眼電腦的屏幕。
    他們隻來過一次，還是第一次辦理貸款那天留下的記錄，那天是我辦理的不錯，除了那天，其他的時間我沒有看見過那個叫趙振邦的人。
    瘦小個向毛主任解釋。
    毛主任說，叫趙振邦的那個人，我是有點印象，不錯，值班的是你，那天我也在。
    瘦小個點點頭，說，我有印象，叫李文祥的確實是個啞巴，旁邊的那個叫趙振邦的替他說話，替他辦的手續。
    毛主任說，趙振邦是穿著深藍色的t恤吧？
    瘦小個說，差不多，我有印象。但是自那以後，穿深藍色t恤的趙振邦再沒有來過。
    毛主任說，你和趙振邦他們是什麽關係？
    孫叫枝說，我和趙振邦是夫妻，李文祥是俺家女婿。
    毛主任說，趙振邦怎麽了？因為貸款的事兒，很多家庭在我們這現場起糾紛，趙振邦怎麽回事兒？
    孫叫枝說，還不是因為你們說李文祥的征信不行，趙振邦起急，說是到你們這問情況，就再也找不著人了。李文祥的購房首付款已經交過了，根據開發商的規定，如果是因為購房者的原因辦不了貸款，李文祥交的首付款開發商一分錢也不給退。十好幾萬首付款是我們家好多年來，七拚八湊才湊齊的，學區房買不成，首付款開發商再不給退，我們家還怎麽活？再說，我們家李文祥從來也沒有在銀行貸過款，怎麽會出現征信不行的問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重名，把另一個在銀行貸過款有征信問題，也叫李文祥的人安到我們家李文祥身上了？
    毛主任剛要開口講話，瘦小個一下子將小嘴巴伸到話筒子跟前，搶著說，原來趙振邦沒有給你說真相。
    孫叫枝聞聽，愣了一下，說，什麽真相假相，買房子貸個款設置那麽多條條道道，我們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叫你們查出來了？
    瘦小個冷笑了一聲，說，沒有查出來的手段，銀行就不用開業了！
    孫叫枝說，你們查出來什麽了？
    瘦小個說，誰告訴你說李文祥是因為以前貸款問題征信不行，我們才不給他貸款？
    瘦小個這麽問，孫叫枝才想起來，不論趙起來還是趙振邦，他們都沒有告訴她，說李文祥是因為既往貸款征信有問題銀行才不願意貸款給他。因為貸款征信不行銀行不給貸款是她自己的猜測。趙振邦得到銀行不給李文祥貸款的信息，說是到銀行問詢，至今也沒有給她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是怎麽回事，給他打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那是因為什麽不給李文祥貸款呢？孫叫枝問。
    是因為李文祥有違法犯罪記錄，瘦小個塌蒙著眼皮說。
    孫叫枝霎時愣了一陣，把之前李文祥拿人錢被公安機關處理的事兒想了起來，說，以前犯過錯的人買房子就不給貸款了？再說，既然人家能出來大模大樣買房子，就說明人家已經改過自新了，是一個正常合法的公民了，為什麽不給人家貸款？按你們的說法，全國那麽多犯過錯的人，不讓他們貸款買房子，你們讓人家的孩子上不了學，打小就在社會上混，到時候都變成街頭小混混，你以為你們銀行不是幫凶？
    毛主任說，你還怪厲害！說話一套一套的。我想起來了，你丈夫趙振邦幾天前又來過一次，因為你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我記得起來，趙振邦是又來過一次，他還是穿著那件深藍色t恤。他跟你一樣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我也給他解釋了，沒辦法，銀行本來對購房貸款人要求的比較嚴格，有沒有正式長期的工作，年度工資總額是多少，是不是正常發放，身體是否健康，尤其對殘疾人要求更其嚴格，當時考慮到李文祥僅僅隻是不能說話，年紀偏大外，身體還算健康，又沒有征信方麵的問題，基本上就算通過了，但關聯項目突然跳出他有犯罪記錄的信息，所以就沒有通過審核。
    孫叫枝聽到這裏，才算終於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說李文祥犯罪，那可是一次誤解，其實李文祥不是偷人家的錢，他是替人家暫時保管。
    毛主任說，現在說這個就沒有用了，當時為什麽不說服警察？當時把警察說服，證明他自己沒犯罪不就沒有案底了嗎？
    孫叫枝說，事已至此，有什麽其他的解決辦法嗎？
    我跟你家趙振邦說過，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找銀行的領導，讓領導特批，在銀行通不過，去找開發商協商退款。
    毛主任盡量把嘴巴貼近玻璃洞口。
    開發商那裏我去過了，當時跟他們說李文祥的征信有問題，他們根本就不同意退款，我隻好去找你們銀行的領導了。
    可以去找，領導正在樓上開會。你現在從大廳出去右拐，有一個巷口，進去走一段，到後院，直接上三樓，找見行長辦公室的牌子，門開著，進去等，門沒開，就在門口等，他一會兒就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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