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叫枝出了銀行業務大廳，來到銀行後院三樓的行長辦公室，門沒開，她遵囑站在門口等。
    果然不大會兒，從會議室出來一群人，往左往右分叉走，就是沒有一個人進行長室。
    過了一會兒，從會議室出來一個拎茶瓶的女孩，看見孫叫枝，問，找誰？
    孫叫枝說，找行長。
    拎茶瓶的女孩不再說話，推開行長室的門，把茶瓶放進去，很快就出來，卻沒有搭理孫叫枝，進了隔壁一間辦公室。
    難道行長沒有開會，就在辦公室？
    孫叫枝試著把行長辦公室的門推開一條縫子，發現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孫叫枝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來，就有些著急，推開隔壁那間辦公室的門。
    剛才拎茶瓶的女孩坐在一把帶墊木椅上刷手機，看看孫叫枝沒有說話。
    孫叫枝請問她行長去哪了？什麽時候能回來？
    女孩這才告訴孫叫枝，行長好像去洗手間了。
    孫叫枝說，散會都十幾分鍾了，上洗手間上這麽長時間？
    女孩翻翻眼皮，瞅了一眼孫叫枝，轉回頭去沒有答話。
    孫叫枝沿著走廊在行長辦公室兩邊找了一遍，終於找見了寫著洗手間的一間房，便返回行長辦公室門口等。
    不大會兒，從衛生間出來一個人。這人個子不高，兩腮往外鼓突，長著一張偷東西的金花鼠臉。
    金花鼠朝行長辦公室這邊走過來，孫叫枝估計這人就是行長。
    貌似行長的男子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拉扒著兩條腿兒，不時往下拽褲子，加上他在衛生間待了那麽久，孫叫枝猜男子不是便秘，就是長了痔瘡。
    看見那男子朝這邊走過來，她後退幾步，往旁邊趔開一些，那人果然進了行長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了一半，金花鼠行長也已經在闊大的辦公桌後落了座，一切準備就緒，好像隨時等待來人來訪。
    孫叫枝此時卻改變了主意，突然決定暫時不找行長了。稍停後，孫叫枝轉身下了樓。她也沒有再進銀行的業務大廳，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趙起來問孫叫枝事情辦得如何？
    孫叫枝沒有答話，進了臥室，關上門就開始打電話。電話是打給她小妹孫潤葉的。
    孫叫枝的小妹原先不叫孫潤葉，她早先的名字是孫叫葉。原來在小學當數學老師的時候，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事，有一天不知怎麽研究起別人的姓名來。說到孫叫葉的名字時，有個老師說，叫葉的名字有局限性，叫字後麵好像隻能跟“枝”跟“葉”，換成其它的字就不好聽，比如叫喊，叫嚷，叫板等等都不好聽。提到了叫板，不免有其他想象力更豐富的同事聯想到跟“板”有關的東西，比如“叫門”和“叫床”，想象力豐富的同事這麽一想，就笑了起來。同事的笑引起孫叫葉對自己名字的不滿，決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孫潤葉。電視劇《平凡的世界》中有她喜歡的一個人物田潤葉，把容易引起別人豐富聯想的“叫葉”改成“潤葉”有何不可？果然孫叫葉改成孫潤葉，不僅不再引起別人的調侃，而且她本人也瞬間感覺光溜水滑，整個人也都滋潤起來了。
    孫潤葉在一家私立小學當數學老師的時候，工資不高，三千多點。他的丈夫在裝修公司搞裝潢，跟人家幹，技術一般，也就是掙個工夫錢，一個月四五千。夫妻倆兩個小孩。小孩到了學齡，他們在嶼石縣貸款買了學區房，把孩子接到城裏上學去了。由於開始還房貸，當小學老師的工資就顯得不太寬敞，孫潤葉遂辭掉了私立學校的工作，跟著丈夫到外地一家裝潢公司幹起了廣告文案推廣，一個月比當數學老師多掙一千好幾，業餘時間也比較多。
    孫潤葉原本與大姐孫叫枝關係處得挺好，隻不過這幾年各自都買了房子月月掙錢還房貸，大家都沒有時間相聚，其間還因為錢不錢的事兒鬧了一場矛盾。姐妹倆看似來往不勤，親情散淡，其實都被看不見的血脈管著。
    接到大姐孫叫枝的電話，聽說有事找她，要跟她當麵說說，孫潤葉馬上放下手裏的活兒，趕到孫叫枝家裏。
    姊妹倆見麵簡單寒暄幾句，孫叫枝講，小妹，今天找你過來，有件事刻不容緩？
    孫潤葉見孫叫枝麵色凝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免有些緊張，說，姐，你怎麽了，看你急得什麽似的？
    孫叫枝便把李文祥買房子，因為公安機關有案底，銀行不願意給他貸款的事前後說了一遍。
    孫潤葉著急說，那可怎麽好？這也不是幾個錢的事兒，我可幫不上忙呀。
    孫叫枝說，你看現在買個房子有多難，開發商為了讓你買他們的房子，各個環節都是騙，直到把你的錢騙到手為止。銀行怕買房子的還不起貸款，謹小慎微，恨不能把你的老底兒都翻出來，看你能不能還得起他們的錢。今天你大姐把你找來，就是因為你能幫得上忙，才把你叫過來商量。
    孫潤葉迷惑不解，說，銀行不讓李文祥貸款，我哪裏幫得上忙！銀行我也沒有過硬的關係呀。
    孫叫枝說，幫不上忙，你大姐就不叫你過來了。你看現在國家反腐，不論這個長，還是那個書記，反腐反得再狠，也擋不住他們貪汙腐敗玩女人，他們下麵的一應大小官員，都不能破例，隻不過更其謹慎些罷了，最近這幾年，嶼石縣的各大機關單位的頭頭腦腦抓的抓，逮的逮，判的判，沒有一個不是這路貨色，雖然逮的逮判的判，但他們該咋還咋，我看咱們就從這上麵想辦法。
    孫潤葉說，大姐，送禮的話，咱們去哪裏弄錢呢？別說湊錢了，就是還完房貸，每月顧得上吃喝就不錯了。你說湊錢，小錢還可以，超過一萬的大錢，我都幫不上。這年頭辦貸款送禮少說也得萬把兩萬。
    孫叫枝說，這次大姐不借你的錢。
    孫潤葉不解地看著孫叫枝。
    那你想幹什麽？
    大姐借你的人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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