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偉剛才在隔壁辦公室待著的時候，除了和執勤幹警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楊鼎誠被控製後，如何保全自己，盡量少受牽連，既能無罪脫身，又能保住幹警身份，繼續在公安局領薪俸。
    羅運富和王磊從外麵回來的時候，他正在考慮什麽時候和朱雙喜一起，抓緊時間帶他們去育才小區，把聞德普家的那個親戚，叫趙振邦的，抓緊及時找到。雖然他和朱雙喜沒有從趙振邦嘴裏問出聞德普的下落，興許經驗比他們豐富得多的羅運富、王磊能從趙振邦那裏，問出聞德普的有關線索。如果自己的這個想法得以實現，他徐宏偉恐怕就算是戴罪立功了，將來羅運富和洪招才局長肯定會酌情考慮對自己予以寬大處理。剛才他沒有看見朱雙喜，是不是朱雙喜已經帶著羅運富和王磊去過了育才小區，把趙振邦找到並領了回來，甚至通過趙振邦把聞德普找到了？
    這麽想著的時候，徐宏偉朝羅運富的臉上看過去，好像聞德普找沒找得到，能從羅運富臉上看出來似的。但羅運富臉上平靜得很，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的就是，他的情緒別說波瀾了，似乎連一點漣漪都沒有起。羅運富把他叫進自己的辦公室，好像隻是把他晾起來，暫時還不想，或者還沒有想好問他什麽。
    羅運富也不看他，靠在皮椅的靠背上，蹙著眉頭，盯著辦公桌子上什麽地方，不知道想什麽事情。
    這期間，徐宏偉看見羅運富拿起手機，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複了好幾次，但都沒有撥打。
    徐宏偉原準備趁羅運富心神不寧的情緒穩定下來的時候，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施，但他一直沒有等到機會，羅運富始終微眯著眼若有所思。
    他不願意再等下去了，反正爭取寬恕的時機愈早愈好，至於朱雙喜有沒有把趙振邦的事兒交待出來他不管，把自己尋求自保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說不定紅鼻頭朱雙喜已經把一些楊鼎誠所安排他們做的事情的責任一推六二五，把自己參與幹的那些烏七八糟摘脫得一幹二淨！目前最主要的，是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想方設法竭力為自己尋找可以減輕罪責的機會。
    徐宏偉很快做出了決定，盡快把那些自己幹過的，已經沒辦法挽回了的事兒向羅運富報告！
    咱們現在不是想找到聞德普嗎？徐宏偉朝羅運富探著腦袋說。
    他神色凝重，歪斜的嘴巴被他的嚴肅抻得更歪了一點兒似的，整張臉變得更其滑稽可笑。
    你說什麽？
    羅運富好像隻聽見了聲音的響度，卻沒有聽清楚聲音的內容。
    我說咱們不是正在到處找聞德普嗎？徐宏偉強調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他一說話，他的嘴型就有所變化。說話一張嘴，下嘴唇朝一邊兒探，嘴巴就歪得厲害，一句話說完，停頓期間，下嘴唇就像帶了橡皮筋似的，被拉回來，嘴巴之歪就減輕了一些。
    怎的？你有什麽發現嗎？
    羅運富朝徐宏偉俯身過去，在辦公桌麵上遮出一片陰影。
    聞德普的直接線索沒有，但是我可以提供一個間接線索，徐宏偉說。
    你說！
    羅運富驚訝又欣喜地催促他。
    我說出這個間接線索，就等於我主動坦白了一件違法的事兒，但是這件所謂的違法事兒，並不是我主動幹的，我是被動接受，被迫而為，羅大隊，你可要明鑒！
    徐宏偉還沒有說出事實真相，就開始為自己開脫。
    什麽線索你還沒有說，我怎麽知道你是否坦白，哪裏談得上你是被動接受，被迫執行？
    羅運富壓住振作起來的情緒，緊盯著徐宏偉說。
    徐宏偉講，自從聞德普發現自己被楊鼎誠利用，執行違法犯罪的任務後，就開始著手收集楊鼎誠的罪證，楊鼎誠很是害怕，怕萬一聞德普掌握了他的那些違法犯罪活動反戈一擊，把罪證全部交給洪招才局長，他就完蛋了。因此要求我們千方百計一定要把聞德普捉拿歸案。一個星期前，終於在東關的安康樓那裏將聞德普抓獲，但於押解過程中，在南關護城河裏岸，讓聞德普跑掉了。楊鼎誠搜遍全城都沒能找到他，後來封鎖全嶼石縣，利用天網監控一邊查過往時段，一邊實時追緝，皆無所見。於是安排我和朱雙喜，帶幾個人在聞德普家守候，好多天連個人影子也沒有等到。多天前的一個晚上，我和朱雙喜按照慣例，仍然在聞德普家裏所在小區的一個電動車棚子裏守候，結果發現了聞德普的一個親戚，叫趙振邦的，我們把他控製起來後，關在育才小區的一套民房裏。
    說到育才校區的民房，羅運富問是不是李本順的房子？
    徐宏偉說，那套房確實是李政委的。李本順原來在那裏與一個女孩子同住，原來都認為那女孩是李本順鄉下親戚，借用李本順家房子在嶼石縣城裏讀高中的，沒想到半年後，李本順的老婆在小區裏堵住那女孩大打出手。大家這才知道那個女孩既不是李本順的親戚，也不是上高中的學生。原來是通過住建局副局長李國慶介紹的一個小女孩。不知道是李國慶幫李政委出的錢，還是李本順自掏腰包，把那十六七歲的女孩兒接過來包養了起來。當然上述說法都是周邊市民，甚至公安局內部紛紛的猜疑，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真又有假。反正不論真假，最後那個女孩子不見了，離開了育才小區，李本順再也沒有去過那套房子。現在那房子竟然成了楊鼎誠他們的辦公場所。
    為什麽不把聞德普家的那親戚帶到局裏去，卻把人家關在那裏？羅運富問。
    徐宏偉說這有兩個原因，一是我們抓到聞德普家親戚的時候，楊鼎誠還是刑偵大隊的大隊長，還沒有被你們控製，將趙振邦公然帶到局裏，怕暴露聞德普家親戚被抓捕的消息，會增加聞德普與楊鼎誠的對立情緒，增加搜捕聞德普的難度，因此就把叫趙振邦的那個人仍關押在育才小區。二是因為把趙振邦關在育才小區，我們可以秘密實施一些手段，你也知道，有些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不會開口說話。總之關押趙振邦，還是為了找到聞德普！
    叫趙振邦的這個人，看來你們並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羅運富說。
    但是我覺得他確實不知道聞德普家的事情，甚至連聞德普長什麽樣他也不知道。期間他還帶我們去了一趟聞德普的老家，確實沒有收獲。但是你去試問一下，也許會有奇跡出現，興許能問出個結果來，你總歸比我要有手段。
    咱們現在就過去找他。
    羅運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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