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運富和王磊帶著李銀行、聞德昌，還有其他幾個幹警，隨同徐宏偉，分乘兩輛車前往關押趙振邦的育才小區。
    到了小區將車子停在大門口後，徐宏偉前頭帶路，一眾人等殿後，離開小區的主幹道，往左又拐了一個彎兒，就來到徐宏偉指定的那棟樓跟前。
    這棟樓五層，是洋房，一梯一戶，徐宏偉說，趙振邦就在三樓待著。
    說著話，一行人已經到了這棟樓的側麵，剛轉到正麵，還沒有走到樓梯入口，隻見眼前有個黑影子從天而降，一聲鈍響，前方灰白色的水泥地麵上，墜下一個人來，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驚魂稍定，徐宏偉緩了口氣，走到墜落人近旁看了一眼，轉臉對羅運富說，壞了，這人是趙振邦。
    趙振邦腦袋著地，人的腦殼子與高強度的水泥地比硬度，哪裏能贏得過。趙振邦的腦袋摔得不成樣子，挨地的一麵，明顯癟進去一大塊，紅白之物不知道是從太陽穴，還是從癟進去的腦門子那裏被擠了出來。紅白之物結合得不是太好，好像中間隔著一層油似的，略有些分離，白色的東西像一個個冒出尖頭的礁島一樣，被紅色的汪洋包裹著。
    完蛋了！
    聽徐宏偉說摔下來的這個人就是趙振邦，王磊吸著氣。
    聞德昌和李銀行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圍觀，遠遠地站在王磊身後。
    這個人是我們家的親戚嗎？
    聞德昌戳了下李銀行。
    是媽媽在李樓村的親戚，李銀行說。
    我有點印象，好像媽媽以前說起過，聞德昌說。
    他側著身子，從前麵的人縫子裏看那個從高空墜地的男人。
    是什麽親戚？
    聞德昌問李銀行。
    媽媽她大姐家兒子的嶽父，因為媽媽從小被人抱養，跟她大姐那邊都不怎麽來往了，所以不熟悉。我也是不久前聽他們說的，李銀行說。
    說起“他們”的時候，李銀行指了指王磊和羅運富。
    媽媽她大姐家的兒子叫李文祥，家在李樓村，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啞巴，幾年前與一個十來歲的殘壞人結了婚，眼目前摔死的這個人就是李文祥的嶽父，那個殘壞人的爸爸。
    李銀行說話的時候，往這棟一梯一戶的高檔住宅上下打量，聞德昌也順著李銀行的視線往上看。
    往樓上看的時候，李銀行聽見王磊給120急救打電話。羅運富從屍體正對的位置後退幾步，也仰頭觀察，試圖定位墜亡所由。
    這棟樓不高，共五層，摔下來的趙振邦落地的位置，正對著樓上陽台部位。
    每家每戶的陽台外麵都很幹淨，不像其他小區住宅樓那樣，陽台外麵飄蕩著被單衣物等類，有風飄蕩，無風遮下層的光線。
    事故現場正對的三樓陽台，玻璃窗的玻璃，隻剩下邊緣的碎茬在陽光斜射下花花搭搭。那扇失去了玻璃的窗戶，張著黑色的大嘴。
    有了這個發現，羅運富收回視線，低頭看向地麵。趙振邦身邊零零碎碎的玻璃塊散落一片。
    120說已經有人打過電話了，急救車正朝這個方向趕，王磊收起電話，對羅運富匯報。
    趙振邦明顯是從三樓的那扇被破壞的玻璃窗掉下來的，沒有什麽疑問，徐宏偉看著羅運富說，我和朱雙喜離開的時候他好好的，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
    上去看看，鑰匙帶著嗎？
    羅運富回頭看了一眼徐宏偉。
    這裏這裏！
    徐宏偉手裏拿著一把鑰匙往頭上舉了舉。
    羅運富讓其他人都在樓下等著，他隻帶王磊和徐宏偉上去查看。
    打開三樓的門，一股識別度很高的方便麵味兒撲麵而來，還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雞屎的臭味兒。
    關上門，外界的聲音一下子就被屏蔽了，近處的隔牆隔棟的市聲有些隱約，似乎聲源在極其遙遠的地方，也或者是一部電影院正在播放的電影的配音。
    進房間後，羅運富除了站在碎了玻璃窗的陽台上往下看外，沒有在室內走動，好像他很熟悉這套房間，或者他對屋子裏的東西不感興趣。
    隻有王磊比較好奇，在屋子裏四處走動，看看這望望那，視線所及處都有所停留。
    這套房子的入戶門專門做了加厚隔音處理，王磊原先因為一樁融媒體中心的盜竊案，跟著楊鼎誠去過一趟該中心的錄播室。
    融媒體中心的錄播室根據聲學原理專門做了隔音設計，門窗均做加厚處理，牆體上，包括天花板上，坑坑窪窪，有的坑窪設計得渾圓精致，有的做得好像十分隨意粗糙，用水泥抹子將滿抹子軟乎乎的水泥趁著軟乎勁兒往牆上甩似的，並不將牆的水泥抹平，任其自然凝固。
    現在這套據說屬於李本順政委的房子就是如此，在隔音設計上較之融媒體中心錄播室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看看，這人就是從陽台窗戶這裏爬上去的，羅運富回頭叫王磊過來看。
    玻璃窗裏麵的窗沿上，隱約能看見兩隻鞋底剮蹭的痕跡。
    王磊伸頭往下看，洋房的層高比一般住宅要高一些，五層樓高，加上最下一層的車庫，大約有二十來米的高度，垂直墜落於堅硬的水泥地麵，隻要腦袋先於身體落地，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王磊望著依然躺在地麵，紋絲不動的趙振邦，感覺心髒，甚至全身都被抽真空一樣緊巴巴的。
    趙振邦的雙腿分得很開，膝蓋著地，正好與它的摔癟了的腦袋三角形成穩固支點，給人的感覺，趙振邦還沒有死，正努力地撅著屁股，妄想爬起來。
    羅隊，你過來！
    王磊無意間往樓上看的時候，忽然有所發現。
    四樓的陽台那裏，有一個隱形的折疊式晾衣架，王磊發現，折疊起來的鋁合金晾衣架，靠中間的位置，凹進去一個明顯角度，看來是近期被什麽物體擠壓所致。正對晾衣架的關閉起來的玻璃窗與窗框之間，夾著一塊沒有被抽進去的布料，好像緊急之時手忙腳亂沒有完成衣物的收納。
    我去四樓，問問樓上的人趙振邦墜樓的時候，他們家是不是有人看見了什麽。
    羅運富說著，開門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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