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話音剛落，船身突然猛地往左邊傾斜。
    我和老何趕緊抓住前排的座椅，桌上的塑料瓶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好長一段距離。
    有人害怕地尖叫起來，剛才那個大媽沒抓穩，順著傾斜的角度滑出去半米，幸好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哥，你說，船員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孕婦不死，咱們是不是都得陪葬啊？”老何大聲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極力平穩住自己的心神，讓自己別慌。
    “都他媽別吵吵！”船員吼了一聲，聲音裏帶著急火，“現在不是吵吵的時候！要麽她自己選，要麽咱這船的人都得喂海神！”
    白襯衫的女人的眼淚“唰”地下來了，手死死抓著欄杆，苦苦哀求地說道：“我剛懷三個月，我不能去死，我丈夫已經車禍去世了，這是他生前唯一的血脈了，如果把孩子拿了，我最後的這點念想都沒有了，我求求你。”
    這句話一出，聽的在場所有人心裏都不是滋味，是啊，人家男人都死了，孩子是唯一的希望，拿了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他的孩子了，這不是斷人子孫作孽的行為嗎！是要遭報應的！
    老何悄悄碰了碰我胳膊，壓低聲音：“哥，這事兒邪門得很。你看那浪，就是衝著咱這船來的，可是孕婦那麽可憐，怎麽辦啊。”
    我沒說話，盯著海麵看。浪頭裏好像真有東西在，不是魚，倒像是些模糊的人的影子，圍著船身打轉。
    剛才我還覺得隻是迷信，這會兒後背卻冒了層冷汗，看來，這孕婦不死，其他人真的都別想活了。
    “再磨蹭下去，誰都活不了！”有個年輕小夥急了，朝著女人喊，“你自己選啊！拿刀，把肚子裏的孩子拿出來，你別忘了，命重要還是孩子重要？沒了就沒了吧！你還年輕，又不是不能再懷孕！”
    女人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我趕緊走過去扶了她一把，剛碰到她胳膊，就覺得她的身體涼的不正常。那不是正常的冷汗，涼得像冰。
    “別逼她，你說的什麽混賬話！”我抬頭看向船員，“你們這船是不是常走這條線？以前也遇到過這種事？”
    船員愣了下：“以前有過兩次，都是船到半路出了事，最後就剩幾個人活著回來。老人們說是因為孕婦肚子裏有小孩，海神不願意了。”
    “放屁！”剛才那個大媽又開了口，聲音卻沒剛才硬氣了，“我年輕時候坐這船走了十來回，啥事兒沒有！就這兩年才開始邪門！”
    這話一出，人群裏更亂了。有人開始罵船運公司，有人念叨著要下船，還有人掏出手機拚命晃，可屏幕上依舊是“無服務”。
    船又晃了一下，這次更狠，船尾的艙門“砰”地被浪拍開，海水“嘩啦”灌了進來。
    “船進水了！”有人尖叫。
    船員的臉徹底白了，掏出個哨子使勁吹，尖厲的哨聲裏，他朝著女人吼：“最後問你一次！選不選？！”
    女人看著灌進來的海水，嘴唇動了動，突然往船邊走了兩步，打算跳下去。
    “別！”我趕緊拽住她，“還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