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站台的煤油燈在暴雨中搖晃，夏夏數著第九根生鏽的鐵軌。三天前冷凍櫃裏的心髒標本，此刻正在背包裏滲出冰水。月台末端的搬運工突然集體摘下鬥笠——他們左耳都戴著和周寅坤同款的銀質耳釘。
    貨運車廂裏堆滿印著"吳氏製藥"的木箱，撬開第三箱時，夏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三年前周寅坤在清萊別墅地窖裏燒毀的賬本，就是這種混合著罌粟與檀香的防腐劑氣味。
    "周小姐。"穿鐵路製服的男人舉著煤油燈走近，左臉燒傷疤痕像條蜈蚣，"坤哥說你會來取貨。"他敲了敲車廂編號"137"的鐵牌。
    夏夏握緊藏在袖中的剃刀："我要見吳邦其。"
    男人突然扯開製服，胸膛紋著緬甸全境毒品線路圖，心髒位置釘著枚鉑金婚戒："我就是吳邦其。"他轉動戒指露出內側刻字——"x&k 2013.4.7"。
    車頂傳來重物墜落的悶響，七個戴翡翠扳指的殺手倒掛在車窗上。吳邦其猛地推開夏夏，子彈穿透他眉心時將婚戒塞進她手心："去臘戌...找製香人..."
    屍體栽進敞開的木箱，上百個玻璃瓶滾落月台。每個瓶裏都泡著嬰兒手掌，掌心紋路拚出曼陀羅圖騰。
    臘戌製香作坊的沉香屑嗆得人流淚，夏夏數著晾曬架上第七排紫檀木。穿筒裙的老嫗用香灰在石臼裏畫圈，第三道痕跡指向後院佛塔。
    塔內供著尊四麵佛，其中一麵佛臉被煙熏得焦黑。夏夏將婚戒按在佛像耳垂凹陷處，佛首突然旋轉，露出藏在脖頸裏的暗格。泛黃的筆記本封皮印著k137字樣，首頁夾著張1998年的合照——年輕的周寅坤摟著穿白大褂的吳邦其，背景是仰光醫學院解剖室。
    "他是我最優秀的學生。"老嫗的聲音從塔外傳來，手裏端著冒熱氣的骨瓷杯，"直到他發現我在用屍體培育蠱蟲。"
    夏夏翻開第七頁，周寅坤的字跡力透紙背："1999.3.15，吳在134具屍體心髒植入蟲卵，實驗體存活時間不超過137小時。"夾頁裏掉出張胎兒b超圖，邊緣標注"夏夏·第零代實驗體"。
    茶杯突然炸裂，蠱蟲從碎片中湧出。老嫗撕開臉皮露出陳懸生的疤臉，翡翠扳指在香爐上磕出火星："你以為他真愛你？你不過是..."
    夏夏將整瓶香灰潑向蠱蟲，火折子點燃的瞬間，四麵佛的眼珠突然融化。金箔下的微型膠卷顯示周寅坤在2003年的錄像："如果找到這裏，去勃生港找"白象"號。"
    勃生港的晨霧裹著魚腥味，夏夏數著第九根腐爛的桅杆。潮水退去時，"白象"號的船骸像具擱淺的鯨骨。駕駛艙積滿淤泥的儀表盤上，周寅坤的銀質打火機卡在舵輪縫隙裏。
    底艙傳來鐵鏈拖拽聲，夏夏劃亮火柴。二十具骷髏整齊吊在橫梁上，每具胸骨都刻著"c"編號。最末那具骷髏的指骨戴著鉑金戒指，褪色的紅繩係著把小鑰匙。
    甲板突然震動，七個戴翡翠扳指的蛙人浮出水麵。夏夏撞破舷窗跳海時，鑰匙劃開掌心滲出血珠。血色在海水中暈染成箭頭，指向珊瑚礁後的沉船墳場。
    墳場中央的軍艦殘骸上，周寅坤的軍牌掛在鏽蝕的炮管。夏夏擦拭軍牌背麵，積垢下露出兩行小字："真正的吳邦其死於2013.4.7，現在的替身是陳懸生克隆體。"
    魚群突然驚散，潛水艇的黑影從深海浮起。艙門打開的瞬間，夏夏看見穿緬軍製服的男人轉過身——他戴著周寅坤的銀質耳釘，右臉卻紋著陳懸生的曼陀羅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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