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茵把變形的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焦糖味混著父親常用的剃須水氣息鑽入鼻腔。
    鏡片裂痕將街景割成碎片，她看見母親推著空輪椅穿過斑馬線，石膏腿邁步時還帶著複健時的機械感。
    "先吃飯。"
    周夏夏打開保溫袋，糯米雞的香氣衝淡了硝煙味。
    周寅坤蹲在馬路牙子上剝荷葉，油漬在警褲上暈開也不在意。
    茵茵忽然發現，他後腦新冒的白發在路燈下像撒了鹽。
    阿傑的警車急刹在路邊：
    "頭兒，鑒定中心監控恢複了！"
    平板電腦上，黑衣人在檔案室植入病毒的畫麵讓茵茵眯起眼——那人輸入密碼時用了左手拇指。
    "是洪門左撇子劉。"
    周寅坤甩掉手上糯米，
    "上個月保外就醫的那個。"
    家庭聚餐秒變案情分析會。
    周夏夏抽出濕巾擦掉女兒嘴角蝦仁：
    "先喝完湯再抓人。"
    茵茵咬著湯匙含糊應聲，餘光瞥見父親把抗凝血藥混在椰汁裏一口吞下。
    追擊到廟街牌坊時，周茵茵的戰術筆突然發出蜂鳴。
    全息地圖顯示目標竄進海鮮市場，她抬腳就要衝，後領卻被拎住。
    "防彈衣。"
    周寅坤扯開自己外套拉鏈，
    "你媽新買的。"
    魚攤腥氣撲麵而來，茵茵在鯛魚堆裏揪出左撇子劉。
    男人掙紮時打翻冰桶，藍鰭金槍魚砸向周夏夏的傷腿。
    周寅坤飛身去擋，後腰重重磕在案板邊緣。
    "爸！"
    茵茵用手銬勒住歹徒脖子才驚覺叫漏了嘴。
    周寅坤扶著水產箱起身，笑得像當年臥底任務成功時那般：
    "這聲爸比止疼藥好使。"
    醫院走廊消毒水刺鼻，周夏夏捏著x光片戳丈夫額頭："腰椎舊傷複發還逞能！"
    茵茵抱著筆錄本縮在長椅，看父親乖乖趴著挨訓的模樣，忽然想起他常說的"你媽生氣了比匪徒還難對付"。
    "茵茵，"
    周夏夏突然轉頭，
    "給你爸換藥去。"
    棉簽蘸著碘伏擦過陳舊槍傷，周茵茵數著父親背上七處疤痕，周寅坤忽然悶聲說："最下麵那個是你出生那晚添的。"
    病房電視突然插播緊急新聞，洪門祭典現場出現何鴻森克隆體。
    茵茵扣上藥箱就往外跑，周寅坤抓起外套要追，被妻子按住："讓她自己解決。"
    "可她才二十七..."
    "你二十七歲時已經在洪門臥底三年了。"
    周夏夏將戰術筆塞進他掌心，
    "女兒比你當年強。"
    維港晚風掀起茵茵的警服下擺，她望著遊輪甲板上的克隆人軍團，按下父親設置的緊急聯絡碼。
    周寅坤沙啞的嗓音混著海浪傳來："攻右翼，我斷後。"
    當最後一個克隆體沉入海底時，朝陽正從太平山升起。
    茵茵渾身濕透地回家，發現餐桌上擺著三碗醒酒湯——雖然沒人喝酒。
    周寅坤在沙發上睡成別扭的姿勢，手裏還攥著反黑博物館的設計圖。
    周夏夏輕輕抽出圖紙，在"周寅坤展區"旁邊添上女兒的名字。
    茵茵摸著父親冰涼的手背，將空調毯往上拉了拉。晨光中，她第一次看清他安睡時眉心舒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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