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膠汁的酸味混著硝煙往鼻腔裏鑽，周夏夏被捆住的眼睛能感受到忽明忽暗的光。周寅坤往她懷裏塞了個硬物，金屬的涼意透過布料滲到肚皮上。
    "握緊。"他咬開霰彈槍保險栓的聲響貼著耳膜炸開，"敢鬆手就剁指頭。"
    夏夏的手指剛摸到扳機就被燙得縮回，周寅坤的犬齒突然咬住她耳垂："孕婦體溫高？碰個槍管都哆嗦。"
    "你發什麽瘋..."她話音被爆炸聲震碎，氣浪掀起的橡膠葉拍在鐵皮牆上簌簌作響。
    男人扯著她手腕按在窗框凹槽處，粗糲的牆皮磨得掌心生疼："數到七就往西南角水溝跑。"
    "我看不見..."
    "要眼睛當擺設？"他扯開蒙眼紗布的力道扯斷幾根睫毛，"阿耀在榕樹底下埋了引線。"
    晨霧被火光撕開豁口，夏夏眯著眼看見二十米外晃動的防彈背心。周寅坤踹翻鐵皮櫃擋住窗口，飛濺的木刺紮進他挽起袖管的小臂："跑！"
    孕肚卡在窗框的瞬間，夏夏感覺後腰被槍托頂了下。周寅坤的怒罵混著點射聲追上來："讓你跑不是讓你爬！"
    橡膠樹汁液黏住鞋底，她深一腳淺一腳踩進泥坑。身後傳來手雷炸開的悶響，氣浪掀得她撲倒在榕樹氣根上。阿耀從樹冠躍下，沾著露水的衝鋒槍管貼住她後頸："坤哥讓你按這個。"
    掌心被塞進引爆器的觸感冰涼，夏夏的指甲掐進橡膠按鍵紋路："他人呢？"
    "當誘餌。"阿耀扯開防水布露出成排雷管，"三分鍾後起爆。"
    "你讓他去送死？"孕肚隨喘息撞上樹幹凸起，胎心監護儀的警報聲突然刺破晨霧。
    阿耀的槍口突然調轉，子彈擦著她耳畔擊倒摸過來的刑警："是假死。"
    夏夏的指尖在引爆器上發抖，遠處周寅坤正拎著燃燒瓶往東側倉庫跑。晨光給他後頸的汗鍍了層金邊，槍火中翻飛的襯衫下擺沾著昨夜的魚湯漬。
    "還有十秒。"阿耀的呼吸噴在她汗濕的後頸。
    橡膠林突然驚起群鳥，周寅坤踹開鐵門的動作和十九歲那年在清邁時如出一轍。夏夏按下引爆器的瞬間，熱浪掀翻了三百米外的水塔。
    爆炸的餘波震落榕樹氣根上的晨露，周夏夏被阿耀拽進泥坑的瞬間，灼熱氣浪掀翻了最近的警車。橡膠燃燒的焦臭味裹著血腥味嗆進喉嚨，她隔著騰起的黑煙看見倉庫方向竄出個人影。
    周寅坤的白襯衫染成了炭灰色，右手拎著打空的衝鋒槍管當拐杖，左腿牛仔褲裂口處翻卷著燙傷的水泡。夏夏掙開阿耀的手要衝過去，被男人嘶啞的吼聲釘在原地："找死嗎！"
    他瘸著腿躍過冒著火星的橡膠樹幹，槍管戳進她腳邊的泥地："引爆器按得挺痛快？"
    "你說假死..."夏夏的聲音卡在看見他後背的玻璃碎片時，那些插在肌肉裏的碎碴隨呼吸起伏，像極了反光的魚鱗。
    阿耀突然扯開她胳膊注射解毒劑："催淚瓦斯混了神經毒素。"
    "緬甸佬新配方？"周寅坤吐掉嘴裏的血沫，染紅的犬齒在晨光裏泛著寒光，"比老子的腳氣粉還帶勁。"
    胎心監護儀在混亂中不知丟到何處，夏夏按著劇烈胎動的腹部後退半步。周寅坤突然扯過她手腕按在自己頸動脈上："跳這麽快，怕我死？"
    "怕孩子沒爹。"她甩開手，指甲縫裏還嵌著引爆器的橡膠碎屑。
    男人低笑震動胸腔，震落肩頭的炭灰："老子命硬得很。"說罷突然拎起她往肩頭一扛，燙傷的掌心貼著她大腿內側，"抱穩。"
    "放我下來！"孕肚頂著他肩胛骨，夏夏掙紮時踢飛了他隻剩半邊的軍靴。
    阿耀正在給越野車鏈條纏防滑布，見狀默默遞來條麻繩。周寅坤單手捆住她亂蹬的腳踝："再動就把你栓車頂。"
    "緬甸人在西南方三公裏重整隊伍。"阿耀的平板電腦閃著紅點，"國際刑警的直升機二十分鍾後到。"
    周寅坤把夏夏塞進後座的動作堪稱粗暴，安全帶勒過孕肚時她抽了口氣。男人突然俯身咬開她衣領，犬齒擦過鎖骨檢查有無擦傷："叫得這麽慘，當自己演苦情劇？"
    越野車衝進橡膠林時，後視鏡裏映出燃燒的倉庫。夏夏抓著車頂扶手穩住身子："你的假死計劃..."
    "計劃是讓條子以為老子炸成灰了。"他單手控方向盤碾過倒伏的橡膠樹，"現在全東南亞都知道周寅坤帶著大肚婆逃竄。"
    阿耀的狙擊槍架在車窗，擊碎追兵車胎的間隙插話："紅蠍在暗網懸賞坤哥的右手。"
    "漲價沒有？"周寅坤突然猛打方向盤，夏夏撞進他懷裏時聽見子彈擊穿後車窗的脆響，"老子上個月還值三百萬。"
    "五百萬。"阿耀換彈夾的哢嚓聲清脆，"活捉孕婦加兩百萬。"
    夏夏的指甲摳進真皮座椅："我就是個添頭？"
    "添頭？"周寅坤突然踩死刹車，慣性讓她額頭撞上他下巴，"老子的種就值這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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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胎動在混亂中愈發劇烈，夏夏弓著腰喘氣時，被他扯開裙擺下擺。粗糲的掌心貼著緊繃的肚皮，槍繭磨得皮膚發紅："左邊這個在抖。"
    "被你氣的。"她拍開他的手，"開你的車。"
    前方河流截斷去路，周寅坤突然打開天窗："會鳧水嗎？"
    "孕婦怎麽..."
    話沒說完就被推進渾濁的河水，夏夏的孕裙瞬間吸飽水變得沉重。周寅坤從背後箍住她脖子往對岸遊，血腥味混著河腥氣往鼻腔裏鑽。子彈打入水麵的悶響像死神叩門，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後背流到腰間。
    "你中彈了？"掙紮著要回頭。
    "閉嘴吃你的水。"男人手臂肌肉隆起，傷口在河水裏暈開淡紅的絲縷。
    爬上對岸橡膠林時，阿耀已經支起簡易帳篷。周寅坤擰著襯衫的水，腹肌上的彈痕擦傷還在滲血："過來。"
    夏夏抱著胳膊後退："你先處理..."
    "處理你個頭。"他扯過醫藥箱，棉簽蘸著碘伏直接戳向她小腿的擦傷，"緬甸人在河裏下毒了。"
    "那你還推我下去！"
    "毒不死。"他扔掉染紅的棉簽，突然撕開她裙擺包紮傷口，"頂多長疹子。"
    夜幕降臨時，夏夏被此起彼伏的狼嚎驚醒。周寅坤正在火堆旁烤蛇肉，匕首尖上的油星滴進火裏炸出藍光。阿耀在三百米外布置絆雷，腳步聲輕得像夜行的豹。
    "過來。"男人用匕首尖挑著烤焦的蛇肉，"補充蛋白質。"
    "吃了會流產。"
    "老子的種要是被塊蛇肉弄掉，趁早別出來混。"他直接掰開她牙關塞進去，"咽。"
    蛇肉卡在喉間的滋味難受，夏夏捶打他胸膛時摸到繃帶下腫脹的傷口。周寅坤忽然扣住她手腕按在耳側，火光映得他瞳孔像淬血的琥珀："摸上癮了？"
    "你發燒了。"掌心下的體溫燙得驚人。
    "死不了。"他扯過軍用毯裹住兩人，帶著高溫的呼吸噴在她耳後，"當年在亞馬遜中三槍都沒..."
    叢林深處突然傳來爆炸聲，阿耀的衝鋒槍掃射聲撕破夜空。周寅坤把夏夏塞進樹洞，滾燙的額頭抵著她汗濕的額頭："數到一百就跟著阿耀往北跑。"
    "你又想假死？"
    "這次玩真的。"他犬齒磕破她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敢回頭就打斷腿。"
    夏夏揪住他崩線的襯衫領口："清邁的事還沒說清..."
    "說我屠了孤兒院？"周寅坤突然笑出聲，眼底血絲猙獰，"對，老子親手燒了那鬼地方。"
    阿耀的吼聲伴著槍聲逼近，男人將她推給心腹的力道狠得像在扔炸藥包。夏夏在橡膠林裏狂奔時，聽見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光把半個夜空染成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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