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糯米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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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衝刷著油麻地果欄,夏夏踮腳去夠簷角晃動的風鈴。褪色校服褲腳沾滿泥點,腕間銀鏈纏著昨夜周寅坤塞給她的糯米紙——浸濕後顯出曼穀某倉庫的潦草坐標。
她攥緊風鈴銅舌,鈴鐺內側的藍玫瑰刻痕硌疼掌心。暴雨模糊了陳舒雯追來的身影,夏夏忽然咬破舌尖,血腥氣混著哭腔喊:"小叔叔!他扯我辮子!"
槍聲幾乎與驚雷同時炸響。薩瓦什的匕首擦著她發梢釘入桃堆,周寅坤的黑傘旋開雨幕,傘骨折射的寒光削落殺手半片耳朵。
"教過你多少次?"他掐著夏夏後頸拎到傘下,槍管還冒著青煙,"遇到髒東西要踩碎。"軍靴碾過地上抽搐的殺手,碎骨聲驚飛滿棚麻雀。
夏夏盯著他淋濕的襯衫,水痕勾勒出腰腹新添的刀傷。昨夜他離開民宿時還裹著繃帶,此刻血腥氣卻混著曼穀佛寺特有的香灰味。她忽然伸手戳他傷口:"你偷吃龍眼糕!"
周寅坤眉梢一跳,傘麵傾斜遮住街角攝像頭。他掰開她掌心塞入染血的糯米糍,餡料裏裹著微型膠卷:"再亂戳就剁了喂..."
"喂錦鯉嘛知道啦!"夏夏搶過話頭,腮幫鼓起嚼著糯米糍。甜膩豆沙下藏著苦味藥丸——是上周在診所偷見的抗凝血劑。她佯裝被噎住,吐出的藥丸滾進排水溝,混著血水衝向下水道的藍玫瑰紋章。
暴雨漸歇時,陳舒雯的腳步聲逼近巷口。周寅坤突然將夏夏按在潮濕磚牆,佛牌鏈條纏住她手腕:"數到二十,去廟街找賣艾草的阿嬤。"
"要加糖冬瓜..."她話音未落,他已旋身迎上追兵。黑傘掠過她發頂的瞬間,傘柄暗格掉出半枚翡翠耳墜——與維披什夫人昨日記者會戴的恰好成對。
夏夏蜷在餛飩攤下數彈殼,第十九聲槍響時,周寅坤的袖扣滾落腳邊。鎏金玫瑰裏嵌著萊斯與軍方交易的微縮膠片,映出她瞳孔震顫的模樣。上次見這袖扣還是除夕夜,他戴著它點燃她裙擺的煙花。
"小哭包。"染血的手突然伸來,周寅坤蒼白著臉扯開她校服領口。夏夏正要掙紮,鎖骨突然貼上冰涼儀器——是醫療部最新型的毒素檢測儀,屏幕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基因圖譜。
他喉結滾動咽下血沫,拇指擦過她驚惶的嘴角:"下次偷吃記得擦嘴。"指腹殘留的龍眼香揭露了行蹤,夏夏才驚覺今晨吐掉的藥丸,原是他從曼穀實驗室搶來的解毒劑。
夜市彩燈次第亮起時,周寅坤拎著她後領穿過人潮。經過糖畫攤子,他突然捏住她臉頰:"畫什麽?"
"藍..."夏夏瞥見他腰間滲血的繃帶,"畫烏龜!"
糖勺流轉出玫瑰輪廓的瞬間,子彈擊碎琉璃燈。周寅坤反手將她塞進鐵皮桶,滾燙糖漿淋在桶身。
爆炸氣浪掀翻攤位時,夏夏在桶底摸到生鏽的懷表。表盤玻璃裂痕拚成"1998",內蓋照片是嬰兒時期的自己,正被少年周寅坤抱在燃燒的實驗艙前。秒針嗒嗒劃過染血的日曆頁,正是維披什遇刺倒計時。
"二十一、二十二..."她故意數錯,桶蓋掀開的刹那,煙花照亮周寅坤滴血的指尖。他腳邊倒著七具屍體,每具心口都插著糯米糍的竹簽。
"過來。"他撕開襯衫下擺包紮傷口,腹肌上未愈的彈孔還沾著曼穀的香灰。夏夏蹲下身係蝴蝶結,突然將懷表塞進他褲袋:"你的東西。"
"贓物。"周寅坤掐滅煙頭按在她掌心,"留著當嫁妝。"
廟街鍾聲敲響十下,夏夏攥著燙傷的右手奔進中藥鋪。陳舒雯的槍口從艾草堆後伸出,卻在看見她淚眼時顫抖:"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小叔叔..."她舉起潰爛的掌心,淚珠砸在懷表裂痕上,"他逼我吃好苦的藥。"
當夜化驗報告顯示,夏夏血液中含軍用神經毒素。而法醫解剖殺手屍體時,在胃裏發現了周家特製的玫瑰紋章糯米紙——恰好裹著議會大廈的安防漏洞圖。
暴雨再臨的午夜,夏夏縮在警局休息室疊千紙鶴。窗外閃過機車尾燈,她拆開第十隻紙鶴,糖漬斑駁的翅膀上寫著:「哭包,衣櫃第三層。」
更衣室內,那件繡藍玫瑰的舊衣安然懸掛。撕開內襯的瞬間,1998年的實驗日誌雪片般飄落。最後一頁貼著dna報告,監護人簽名處,周寅坤的字跡力透紙背——
「周夏夏存活一日,周耀輝罪孽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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