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將最後一塊熊貓形狀的芒果糯米飯塞進午餐盒，金屬餐叉突然被抽走。
    "周寅坤。"她伸手去奪，卻被他用叉尖挑起塊椰漿糯米。
    男人倚著料理台仰頭吞下飯團，喉結滾動時晨光恰好掃過新長出的胡茬："糖放多了。"
    "小美爸爸加了煉乳。"夏夏扯過他戰術腰包塞進消毒濕巾，指尖觸到內袋鼓起的硬物——是那顆荔枝糖鐵盒，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彌生抱著書包從旋轉樓梯滾下來，蝴蝶結發卡歪在耳邊："爸爸！我的算術本呢？"
    "在防彈背心夾層。"周寅坤拎起女兒後領轉了個圈，熟練地給她重新紮辮子。粗糲指節勾著粉色發繩時，夏夏想起挪威雪屋裏他給早產兒換尿布的模樣——槍繭手指捏著棉柔巾，輕得像觸碰易碎品。
    家長會現場飄著各色食盒的甜膩氣息。周寅坤剛跨進教室，小美爸爸的熊貓飯團就遞到眼前："周先生嚐嚐？加了北海道煉乳。"
    夏夏看見丈夫左手拇指無意識摩挲食指側邊，那是他扣扳機前的小動作。她突然握住他手腕："我們去擺餐盒。"
    金屬飯盒擱在課桌上的聲響驚得班主任抬頭。周寅坤正用軍刀削鉛筆，刀刃貼著"家長簽到表"劃過，在"周彌生"三個字後麵刻下道深痕。
    "這次地震演習，彌生同學表現最勇敢。"老師笑著翻開相冊，"您看這張..."
    照片裏彌生被周寅坤夾在臂彎，小臉埋在他肩頭，男人後背繃成盾牌形狀抵著坍塌的櫃子。夏夏發現照片角落有抹銀色——是他當時來不及染的鬢角。
    "爸爸當時超酷！"彌生突然從課桌底下鑽出來，"像大猩猩保護小猩猩！"
    滿室哄笑中周寅坤拎起女兒："作業。"
    "周先生對教育很有心得？"小美爸爸湊過來，金絲眼鏡閃過微光，"聽說您做過安保工作？"
    夏夏看著丈夫用鉛筆在算術題旁畫彈道軌跡圖，突然按住他手背："家長會結束後..."
    警報器毫無預兆地嘶鳴，周寅坤瞬間將彌生塞進課桌下方。夏夏被他扯到牆角時，看見小美爸爸正偷偷摸向後腰。
    "演習！是演習！"班主任慌亂地揮舞雙手，"上周通知過的防暴演習..."
    周寅坤的軍靴已經踩住小美爸爸手腕，餐叉尖抵住對方喉結："瑞士產k57，改裝的？"
    夏夏捂住彌生眼睛的瞬間，教室門被陳舒雯撞開。女警的槍口對準小美爸爸："國際刑警編號，你被逮捕了。"
    "爸爸好厲害！"彌生從指縫偷看，"比小美的熊貓飯團厲害一萬倍！"
    周寅坤用濕巾擦淨餐叉，叉起塊糯米團塞進女兒嘴裏："食不言。"
    蟬鳴撕扯著機場滾梯的機械音時，夏夏正在給彌生調整書包肩帶。周寅坤突然掰開女兒的發卡，將微型定位器塞進蝴蝶結的樹脂翅膀。
    "周寅坤。"夏夏拍開他的手，"學校有安全協議。"
    "倫敦的鴿子會啄定位芯片。"他把發卡別回彌生耳邊，"這個防啄。"
    廣播響起登機提示時，彌生突然揪住他的皮帶："爸爸，等我學會微積分就能算清彈道對嗎？"
    "先把九九乘法表背熟。"他變出顆荔枝糖塞進女兒口袋，糖紙剝到半途又停住，"每周五視頻查作業。"
    夏夏看著他喉結上下滾動，忽然被扯進滿是硝煙味的懷抱。周寅坤的唇壓下來時，她嚐到荔枝糖的甜膩，混著他後半夜抽過的薄荷煙氣息。
    "當年你在這裏..."他話說半句突然咬她耳垂，二十年前曼穀機場的槍聲化作此刻唇齒間的廝磨。
    彌生踮腳往安檢口張望，兒童手表突然響起陳舒雯的語音留言："小玫瑰，看看糖紙背麵。"
    皺巴巴的糖紙上印著褪色字跡，是周寅坤淩厲的筆鋒：【子彈會拐彎，但老子的愛不會】。夏夏抬頭要說什麽，卻被塞進掌心冰冷的金屬物——是那顆嵌著糖紙玫瑰的空彈殼。
    "媽媽！"彌生舉著安檢通過的機票回頭，"爸爸怎麽在擦眼鏡？"
    周寅坤的墨鏡片上霧氣氤氳，他粗魯地扯下眼鏡扔給夏夏："反光。"
    夏夏望著掌心鏡片上未幹的水痕，突然拽住他領帶拉向自己。周寅坤踉蹌半步，聽見她帶著笑意的哽咽："染發劑買錯了，這次是栗棕混了銀灰。"
    "麻煩。"他反手扣住她後頸加深這個吻，"等全白了..."
    機場玻璃穹頂落下盛夏最後一道金光時，周寅坤的軍靴踏過二十年前彈孔的位置。夏夏握緊那顆裝著糖紙玫瑰的彈殼，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子彈上膛般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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