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請過安檢。"地勤人員第三次催促。
    周寅坤突然扯開領帶，金屬扣在玻璃幕牆上撞出脆響。夏夏看見他後頸暴起的青筋，那是他麵對狙擊手時才會有的狀態。
    "爸爸要這個嗎？"彌生從書包掏出顆荔枝糖，"陳阿姨說緊張的時候..."
    周寅坤劈手奪過糖扔進垃圾桶："過安檢別帶液體。"
    夏夏握緊他發顫的手腕。十年前挪威雪原上他抱著休克的早產兒輸血時，也是這樣不受控的顫抖。
    "每周五視頻。"他忽然掰過彌生的臉，"數學作業拍清晰點。"
    "知道啦！"彌生突然伸手揪他鬢角，"白頭發又跑出來了。"
    陳舒雯舉著安檢儀器過來時，周寅坤正把女兒的書包調成防彈模式。女警用身體擋住監控，默許他將電擊器藏進文具盒。
    "為什麽非要去倫敦？"夏夏最後一次整理女兒衣領。
    彌生踮腳在她耳邊說："因為爸爸的敵人不知道，治療血液病的教授在聖瑪麗學院呀。"
    玻璃幕牆映出周寅坤僵直的背影。夏夏想起那夜發現他偷偷翻閱醫學報告，台燈照亮他新生的白發，像落滿肩頭的雪。
    "航班ca..."廣播響起瞬間，周寅坤突然將彌生推進安檢口。夏夏看見他指尖閃過金屬冷光——是把鑰匙形狀的存儲器，正順著女兒發梢滑進書包褶皺。
    彌生轉身比了個射擊手勢："等我學會解微分方程，就能算病毒擴散速率啦！"
    周寅坤的嗤笑混著機場廣播消散。夏夏數著他喉結滾動的次數，直到女兒身影消失在人海。
    "病毒株數據..."她捏住他發涼的指尖。
    "在巧克力裏。"他甩開她的手走向咖啡廳，"死不了。"
    暮色染紅跑道時，周寅坤在候機廳拆開彌生留的告別禮物。子彈殼串成的風鈴叮咚作響，每顆彈殼內部刻著化學分子式——是病毒解毒劑的成分縮寫。
    夏夏望著他捏皺的說明書，忽然被扯進滿是硝煙味的懷抱。周寅坤的呼吸掃過她耳垂："等接回那小崽子..."
    "就搬去冰島？"
    "種藍玫瑰。"
    夜航燈劃過天際時，周寅坤在機場衛生間拆掉最後一枚竊聽器。鏡麵映出他徒手捏碎監聽器的狠勁，與二十年前為夏夏擋槍時的模樣重疊。
    夏夏將彈殼風鈴係進他戰術腰包，金屬碰撞聲驚醒了假寐的男人。周寅坤突然咬住她手腕："當年在曼穀機場..."
    "你推開我時說了三個字。"
    "不是‘滾遠點’。"
    廊橋燈光漫過他新冒的銀發，夏夏在他掌心一筆一畫寫下當年被篡改的真相。周寅坤猛然收緊手指，將那個"生"字攥進血肉。
    返程的車上，陳舒雯扔來加密文件："美軍實驗室在找病毒株活體。"
    周寅坤點燃文件扔出車窗，火光映亮他眼裏的偏執："讓他們來。"
    夏夏握住他沾著火藥味的手，想起女兒臨別時的耳語。彌生行李箱底層藏著張皺巴巴的蠟筆畫：三個火柴人站在藍玫瑰花叢裏，最高那個的頭發是用棉簽蘸著染發膏塗成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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