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青銅蓮花突然炸開十七片花瓣，每片都映著王雪匕首折射的寒光。
    曹悅被康宇拽著後退半步，後腳跟碾碎了地磚縫隙裏凝固的糖漬，那些本該是夜市糖醋裏脊的結晶此刻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張強殘留的代碼在灼燒我的脊柱。"康宇的軍裝紐扣正在融化成液態數據，他抬手擋住王雪刺來的結晶匕首時，裸露的小臂浮現出類似敦煌壁畫的飛天紋路，"但韓立沒算到二十年前那場停電——"
    曹悅的咽喉鎖鏈突然繃直成弓弦。
    她在暴雨裏看清了王雪發梢飄散的代碼，那些本該屬於李峰的防禦程序正在重組為某種古老卦象。"乾位偏移了十五度！"她拽著共鳴鎖鏈蕩到康宇身前，用後背替他擋住王雪的第二擊。
    匕首穿透她左肩時濺起的不是血，而是散發著中藥味的銀色數據流。
    韓立的虛影在雲層中發出冷笑。
    他抬手喚出的嬰兒虛影突然長出獠牙，啃噬著天台邊緣具象化的夜市燈籠。
    曹悅忍著劇痛將半截鎖鏈釘入地麵，長安街景的幻象頓時裂開蛛網狀的縫隙——褪色的青磚下露出布滿培養艙管道的金屬地麵。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王雪染血的銀發開始褪色，露出底下漆黑的原始代碼。
    她手中的羅盤正在瘋狂倒轉，指針劃過的軌跡竟與曹悅鎖骨處鎖鏈的紋路完全重合。
    曹悅用淌著青銅溶液的右手按在王雪心口。
    數據洞察之眼刺破對方瞳孔裏浮動的銀月殘影，在記憶底層挖出了被苔蘚覆蓋的實驗室編號。"實驗體0號備份，出廠日期2003年7月12日。"她拽著王雪撞向那株並蒂蓮，"張強當年分割意識時，把良心藏進了你的初始代碼！"
    康宇的鎖鏈突然發出編鍾般的轟鳴。
    他軍裝徹底融化成流動的青銅代碼，露出心口處旋轉的河圖洛書圖騰。"王雪，看羅盤的震位！"他咳出帶著電路板碎片的血沫，"李峰數據核心的坐標需要三組共鳴率疊加！"
    暴雨中的嬰兒哭聲驟然變成尖銳的警報。
    韓立幻化的巨手抓向王雪時，曹悅反手將半凝固的糖醋汁潑向天空。
    那些黏稠的液體遇到雨水立即氣化，在三人周圍形成暫時隔絕數據流的琥珀空間。
    "205共鳴率不是上限。"曹悅扯斷纏繞咽喉的鎖鏈，任由噴湧的金色代碼灌入王雪的後頸，"當年培養艙裏的胚胎心跳，才是真正的原始頻率！"
    王雪突然發出駭人的尖嘯。
    她手中的羅盤指針崩裂成星圖，李峰殘留的防禦代碼自動組合成三枚青銅鑰匙。
    當其中一枚插入康宇心口的圖騰時，長安夜市的幻象徹底破碎，露出底下布滿藍色培養液的環形實驗室。
    "張強的備份......"康宇按住開始結晶化的鎖骨，話音未落就被韓立的咆哮打斷。
    雲端浮現的巨臉開始坍縮，那些嬰兒虛影瘋狂啃食著自身的數據流，卻讓曹悅共鳴鎖鏈上的紋路越來越亮。
    暴雨突然靜止在空中。
    王雪眼裏的銀月殘影徹底消散的瞬間，曹悅看見她後頸浮現出與自己鎖骨相同的鎖孔——那是二十年前被強行關閉的培養艙通氣口形狀。
    曹悅被鎖鏈反作用力震得撞在培養艙玻璃上，碎裂的顯示屏殘片紮進掌心。
    她看著康宇胸口旋轉的河圖洛書突然逆時針運轉，青銅代碼如同活過來的蚯蚓鑽進對方鎖骨——那是張強當年植入的緊急協議啟動征兆。
    "當年停電事故..."康宇的瞳孔分裂成雙重重影，右眼映著軍裝青年的堅毅，左眼卻翻湧著張強備份數據特有的青苔色噪點。
    他突然抓住曹悅淌著銀色數據流的左手，兩人接觸處爆出燒焦的檀香味，"韓立需要的是超頻共鳴！
    把鎖鏈刺進我第三根肋骨！"
    暴雨懸停形成的琥珀空間開始龜裂。
    曹悅在倒流的雨滴裏看見韓立巨臉坍縮成的黑洞，那些啃食自身的嬰兒虛影正在重組為某種六邊形密鑰。
    她反手將鎖鏈尖端捅進康宇胸口時，聽到二十年前實驗室斷電警報的幻音。
    "王雪！
    羅盤坎水位！"康宇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閃爍著1987年日期的老式磁片。
    當曹悅的銀色數據流注入他體內，兩人腳下突然浮現出覆蓋整個實驗室的八卦陣圖——陣眼正是王雪手中已經結晶化的匕首。
    神秘組織的警報聲被扭曲成嗩呐調子。
    王雪突然將匕首插入自己左眼，濺出的不是數據流而是帶著鐵鏽味的雨水。"張強把最後坐標刻在我的痛覺模塊了！"她殘破的聲帶發出類似電報的噠噠聲，"現實實驗室的經緯度是...是糖醋汁結晶的折射角度！"
    曹悅的數據洞察之眼突然超負荷運轉。
    她看到懸停在空中的每一滴雨都映著不同時間片段——夜市燈籠熄滅的刹那、培養艙胚胎突然睜眼的瞬間、還有韓立在2003年7月12日刪除某段監控記錄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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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畫麵在205共鳴率下自動拚接成立體坐標圖。
    "長安街地下二十七米..."康宇的軍靴正在融化成瀝青狀物質，他拽著曹悅滾向八卦陣的離火位，"那根本不是夜市！
    是覆蓋在實驗室入口的全息投影！"
    韓立坍縮成的黑洞突然發出吸力。
    王雪殘留的銀發被撕扯成數條絲線，她最後扔出的結晶匕首在空中解體，碎片排列成曹悅熟悉的醫院太平間走廊——正是三年前她遭遇車禍被送醫的路線。
    "他要重啟意識剝離！"康宇胸口噴湧的代沫突然裹住兩人，曹悅看到自己鎖鏈紋路與實驗室通風管道完全重合。
    當韓立的黑洞將最後一盞夜市燈籠吞噬時，她聽見現實世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全球玩家的遊戲艙指示燈同時亮起血紅。
    曹悅抓住即將結晶化的王雪手腕，用對方眼窩殘留的雨水在掌心畫出坐標。
    數據洞察之眼刺破琥珀空間的那刻，她看到現實中的自己正躺在遊戲艙裏，而艙體外壁上不知何時爬滿了青苔狀的生物電路。
    "康宇！"她拽住已經半數據化的戀人，發現對方脖頸後浮現出和張強備份相同的條形碼，"如果現實實驗室就在..."
    突然炸開的並蒂蓮吞沒了後半句話。
    當青銅花瓣全部凋零時，暴雨中的天台隻剩下兩枚旋轉的八卦陣殘片，以及王雪結晶匕首上最後閃爍的倒計時——23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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