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悅撞開實驗室合金門時，整條手臂的鎖鏈紋路都在滲血。
    康宇被數據流纏繞的軀體重重砸在主機操作台上，金屬台麵頓時滋長出蛛網狀的青苔電路。
    "坐標偏移了七米！"她甩開黏著生物薄膜的遊戲艙艙門，王雪最後畫在她掌心的數字正在皮膚下蠕動。
    那些被禁錮在玻璃艙裏的半透明人形齊刷刷轉頭，數千張沒有五官的臉貼在艙壁上，像是被按在琥珀裏的蒼白飛蛾。
    康宇脖頸後的條形碼突然刺破皮膚，迸發出刺目的藍光："主機在把篩選模型投射到現實空間——"他扯開被數據結晶覆蓋的襯衫，胸腔裏跳動的已不是心髒，而是半截流淌著液態光的服務器芯片，"張強的意識碎片在反向侵蝕我的核心程序！"
    "那就讓侵蝕來得更徹底些！"曹悅拽斷兩根纏住通風管道的生物電纜，濺出的熒光液在空中凝成三年前太平間的電子平麵圖。
    她將淌血的掌心按在康宇胸口的服務器芯片上，210的痛覺共鳴率瞬間燒穿了實驗室的防護罩。
    無數數據流在她視網膜上炸開。
    那些禁錮著意識體的玻璃艙突然變成半透明代碼，她看見每個艙體底部都連著嬰兒臍帶般的生物光纜，而光纜另一端——
    "所有淘汰者都連著他的遊戲艙！"王雪的聲音突然從她耳後的金屬接縫裏滲出。
    曹悅這才發現自己的數據洞察之眼已經實體化，右眼眶裏轉動的機械瞳孔正在吞噬實驗室的氧氣，"韓立把自己的意識分散在十萬個錨點裏，但真正的本體......"
    整麵主機牆突然爆出猩紅的警報。
    王雪殘留的結晶匕首不知何時插進了主控接口，刀刃上浮現出張強二十年前的手寫實驗日誌。
    曹悅看著那些顫抖的字跡爬滿操作台——【實驗體0號記憶清除失敗，備用方案啟動】。
    "原來我才是被鎖住的鑰匙。"王雪的笑聲混著數據流的雜音，她最後的實體從通風管陰影裏走出來時，左眼已經變成與曹悅相同的機械瞳孔，"用我的意識碎片覆蓋篩選模型，然後......"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坍縮成發光的星塵。
    曹悅伸手去抓的瞬間，三年前車禍時的刹車聲在腦內轟然炸響。
    她看見自己躺在救護車擔架上，而車窗外掠過的廣告牌正在顯示此刻實驗室的監控畫麵。
    "共鳴率突破臨界值了！"康宇的嘶吼像是隔著水幕傳來。
    他胸口的服務器芯片已經蔓延到鎖骨，那些流淌的液態光裏浮現出張強年輕時調試代碼的殘影。
    曹悅突然意識到，康宇每次調用程序核心時微顫的小拇指，和資料視頻裏張強的習慣動作完全重合。
    整座實驗室開始高頻震顫。
    曹悅拽著康宇滾進主機防護艙的瞬間，看見十萬個玻璃艙裏的無麵人同時抬起右手——和他們鎖鏈紋路完全相同的血色圖騰，正在那些透明的胸膛上生長。
    "王雪的意識碎片在改寫篩選規則！"康宇的聲帶已經被數據結晶侵蝕得沙啞不堪，他沾滿生物粘液的手指突然扣住曹悅後頸，"但韓立把最終錨點藏在了......"
    曹悅的機械瞳孔突然自動對焦。
    透過康宇正在數據化的虹膜，她看到自己遊戲艙外的生物電路正在模仿人類血管的走向搏動。
    而所有電路匯聚的終點——竟是她三年前車禍時，在手術室被植入的後頸金屬固定器。
    實驗室的量子鍾發出蜂鳴。
    當倒計時歸零的刹那，曹悅聽見十萬個玻璃艙同時開啟的液壓聲，而康宇徹底數據化的手掌，正穿過她的胸膛握住那顆210共鳴率的心髒。
    接上文）
    康宇的手指在曹悅後頸金屬固定器表麵擦出火星。
    那些嬰兒臍帶般的生物光纜突然繃直，十萬個無麵人胸膛上的血色圖騰竟開始逆向流轉。
    "他在用篩選模型吞噬現實！"曹悅的機械瞳孔瘋狂轉動，210的痛覺共鳴率讓每根神經都像被數據流犁過。
    她突然扯開自己滲血的衣領——鎖骨下方浮現出與遊戲艙生物電路完全相同的血管紋路，"王雪的實驗體編號是0號？
    那我的車禍手術記錄......"
    張強的備份數據突然從量子鍾裏噴湧而出。
    那些二十年前的實驗日誌在空中重組，曹悅看到某個被塗抹的編號在強光裏顯形——【實驗體β07記憶清除失敗，緊急凍結】。
    她後頸的金屬固定器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蜂鳴。
    "現在！"康宇的數據化手掌完全沒入曹悅胸腔，劇痛讓她的數據洞察之眼迸發出粒子洪流。
    十萬玻璃艙的無麵人同時發出尖嘯，他們胸膛的血色圖騰匯聚成巨大光柱，將實驗室穹頂熔出直徑三米的黑洞。
    曹悅在意識風暴中看見兩個交疊的康宇——一個是被數據結晶侵蝕的程序核心，另一個是穿著白大褂調試代碼的張強殘影。
    當他們的身影完全重合的刹那，王雪坍縮成星塵的位置突然亮起坐標網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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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衝層要崩塌了！"張強的聲音從康宇喉骨裏震出金屬回響。
    曹悅拽住康宇正在數據化的右臂，用淌血的鎖鏈紋路纏住量子鍾的指針。
    那些逆向流轉的血色圖騰突然凝固，整座實驗室像被按了暫停鍵的全息投影。
    她的機械瞳孔自動對焦到王雪遺留的結晶匕首。
    刀刃上本該顯示實驗日誌的位置，此刻卻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胚胎冷凍艙編號。
    某個用血圈出的編號正在高頻閃爍——β07。
    實驗室防護罩的裂痕突然爬滿人臉紋理。
    曹悅後頸的金屬固定器開始發燙，她想起三年前手術室裏戴著呼吸麵罩的主刀醫生——那人調試麻醉劑時小拇指的顫動頻率，和康宇調用程序核心時一模一樣。
    "走！"康宇突然扯斷自己左臂的數據結晶，液態光噴濺在主機牆上形成逃生通道。
    曹悅拽著他滾進去的瞬間，聽見玻璃艙裏所有無麵人齊聲念誦："篩選模型重啟倒計時——"
    現實世界的陽光刺破數據洪流。
    曹悅摔在實驗室外的草坪上，掌心的鎖鏈紋路已經變成焦黑色。
    她抬頭看見康宇胸口的服務器芯片正在褪去液態光，而王雪的結晶匕首不知何時插進了他鎖骨下的血管紋路中心。
    整座城市的天際線突然扭曲成像素網格。
    曹悅的機械瞳孔自動放大，看到三公裏外的基因庫大樓表麵閃過與血色圖騰相同的能量波紋。
    她伸手去拔匕首時，發現刀刃上β07的編號正在融化成經緯度坐標。
    康宇突然按住她顫抖的手腕。
    他殘留著數據結晶的睫毛下，虹膜裏流轉著張強二十年前的記憶殘片："那些胚胎冷凍艙......"
    警報聲從地底傳來。
    曹悅轉頭看見實驗室廢墟的量子鍾正在逆向旋轉，而康宇鎖骨下的血管紋路突然延伸到她後頸的金屬固定器——那些交錯的生物電路，分明是縮小版的遊戲世界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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