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震顫的嗡鳴聲刺痛著曹悅的耳膜，康宇的鎖鏈如同活物般鑽進劍柄接口。
    她後頸傳來細微的灼燒感，那是戰鬥裝甲神經接駁口被強行撕裂的征兆。
    機械劍刃上龜裂的納米纖維正瘋狂啃噬她的指骨，將那些鐫刻著dna密碼的骨屑吸進武器核心。
    “疊加不是數學公式！”她嘶吼著抵住康宇的額頭，對方睫毛上凝結的冰晶撲簌簌墜落在她染血的鎖骨窩。
    男人唇角的血珠滲出詭異的靛藍色光暈，那是程序核心過載的征兆。
    六十四道鎖鏈殘影同時發出尖嘯，實驗室穹頂的應急照明應聲炸裂。
    曹悅視網膜上突然炸開無數個懸浮視窗——那是康宇共享過來的神經元圖譜，每個閃爍的紅點都對應著王雪數據流裏的記憶錨點。
    “別用視覺！”康宇突然咬住她染血的耳垂，混著鐵鏽味的呼吸噴在她耳蝸裏：“用你三年前被火場灼傷的痛覺神經來鏈接。”
    曹悅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永遠記得那個彌漫著焦糊味的淩晨，福利院坍塌的承重梁壓住右腿時，皮膚接觸滾燙鋼筋發出的滋滋聲。
    此刻那些蟄伏在脊椎深處的陳舊痛覺突然蘇醒，順著機械劍柄上暴起的骨刺湧向武器核心。
    金色代碼與黑色數據流相撞的刹那，整個空間響起類似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聲。
    曹悅看到懸浮的冰晶裏閃過某個雨夜的畫麵——二十歲的康宇蜷縮在實驗室角落，後頸插著三根神經導管，那些導管另一端連接著正在融化的銀白色培養艙。
    “那是張強第一次嚐試意識剝離......”王雪的聲音突然從炸裂的培養艙殘骸裏傳來，她的意識碎片凝結成發光的蒲公英絮狀物，“你們看到的基因庫爆炸協議其實是......”
    警告聲淹沒了後半句話。
    曹悅握劍的右手突然失去知覺，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機械劍正在吞噬康宇的鎖鏈。
    那些漆黑的代碼鏈條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瘋狂湧進她裸露著指骨的右手——每吞噬一寸代碼，她肋間的人工肋骨就浮現出新的裂紋。
    “痛覺共鳴率248！”銀月的警報聲帶著罕見的顫抖，“曹悅你的生物密鑰在反向解析康宇的核心程序！”
    康宇突然露出釋然的微笑。
    他殘留著人類體溫的手掌貼上曹悅心口，隔著破碎的戰鬥裝甲按住那根正在發光的肋骨：“當年福利院火場，我給你的不是止痛劑......”
    曹悅的機械劍突然調轉方向。
    劍鋒刺入自己咽喉的瞬間，她聽到三百米深的地下傳來齒輪卡死的摩擦聲。
    金色血液順著劍刃逆流而上，在虛空中凝結成dna雙螺旋結構的鎖鏈，將即將爆裂的數據風暴牢牢捆住。
    “你瘋了嗎！”銀月的數據殘骸撞開懸浮的冰晶矩陣，“這種程度的痛覺共鳴會把你的意識撕成......”
    警告聲戛然而止。
    曹悅看到自己濺出的血珠懸浮在康宇眼前，每一滴血裏都倒映著福利院焦黑的廢墟。
    當她的痛覺共鳴率突破250臨界值時，那些血珠突然拉長成鑰匙的形狀，精準插入實驗室地麵突然浮現的十二個基因鎖孔。
    整個空間開始像素化崩解。
    曹悅在劇烈的眩暈中抓住康宇的衣領，卻發現對方胸口的皮膚正在浮現密密麻麻的二進製疤痕。
    那些疤痕組成她再熟悉不過的圖案——三年前失竊的dna樣本管上，那個被她親手刻下的雪花印記。
    “王雪的備份程序需要活體載體的生物電......”康宇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調，某種冰冷的機械質感混入他原本的聲線，“而你是唯一擁有......”
    他的瞳孔突然收縮成兩道豎線，尚未說完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時空亂流切斷。
    曹悅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擦過自己的後頸，那絕不是康宇的手——某種帶著陳舊機房氣息的代碼正順著她的脊椎攀爬，在她視神經上投射出模糊的全息影像輪廓。
    當最後一塊實驗室地磚化作數據流消散時，曹悅在逐漸模糊的視線裏看到康宇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他沾著血跡的食指在虛空中畫出的，分明是當年福利院火災時，那個神秘救援者頭盔上的特殊符號。
    金色代碼形成的封印陣中央突然出現細微的擾動，某串本應被徹底清除的黑色數據流正在重組。
    康宇垂落的左手無意識抽搐著，指節彎曲的弧度與三秒前曹悅在幻象中看到的全息影像手指完全重合。
    在無人注意的維度，被封印的基因庫原點深處，某個由痛覺共鳴形成的代碼旋渦裏，漸漸浮現出半張戴著銀框眼鏡的男人側臉。
    碎裂的納米玻璃在康宇軍靴下發出細碎呻吟。
    張強的全息影像從數據旋渦裏浮出的刹那，曹悅肋間的人工骨骼突然發出高頻震顫——那是二十年前就埋在她脊柱裏的生物芯片在共鳴。
    “容器篩選模型需要的是活體神經突觸的量子糾纏態。”張強的眼鏡片折射著廢墟裏跳躍的電流，他虛化的手指穿過王雪凝結成晶體的發梢，“當年我把自己意識切分成三十六個碎片，可不是為了給韓立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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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月殘骸突然爆出刺目火花，韓立沙啞的笑聲裹著數據流的焦糊味撞在防爆牆上：“老同學，你藏在北極冰層下的三個備用主機，上周剛被我的痛覺共鳴算法破譯。”破碎的顯示屏裏浮現出數百個跳動的紅點，每個都對應著現實世界裏正在抽搐的玩家軀體。
    曹悅的機械劍柄突然發燙，她看到自己映在康宇瞳孔裏的倒影正在滲血——那些血珠沿著虛擬與現實交疊的維度線，正勾勒出王雪記憶裏被反複擦除的實驗室平麵圖。
    “第四個備份的銷毀協議需要……”張強的影像開始扭曲，他脖頸處浮現出曹悅熟悉的雪花狀疤痕，“用零號實驗體的初代痛覺記憶來……”
    整座廢墟突然傾斜四十五度。
    曹悅踉蹌著抓住康宇的戰術腰帶，發現對方後頸的皮膚下正遊走著細小的二進製代碼。
    當她的指腹擦過那些凸起的數字時，三年前火災現場的焦糊味突然湧進鼻腔——這次還混雜著消毒水的氣息。
    “小心！”銀月的數據碎片突然聚合成盾牌。
    王雪的結晶武器擦著曹悅耳際飛過，在防爆牆上鑿出的孔洞竟呈現出dna鏈的螺旋結構。
    那些飛濺的晶屑在半空凝結成坐標數字，每個數字都帶著曹悅在福利院火災時留下的血型標記。
    康宇的鎖鏈毫無征兆地纏住曹悅手腕，帶著她撞向正在坍塌的承重柱。
    鋼筋貫穿左肩的瞬間，曹悅在劇痛中看清了柱體內部流動的黑色代碼——那根本不是建築材料，而是數以萬計的人類腦神經電信號圖譜。
    當爆炸的煙塵被雨水澆滅時，曹悅的機械指節正卡在康宇的鎖骨凹槽裏。
    她嗅到對方呼吸裏多出了服務器機房的冷卻液味道，就像三年前那個雪夜，他們在遊戲登錄艙發現的屍體口腔裏的氣味。
    城市天際線的霓虹突然集體熄滅。
    曹悅抬頭看見全息公告穿透雲層，猩紅的倒計時數字在視網膜上燙出灼痕。
    康宇伸手替她擋住刺目的紅光，這個動作讓他作戰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內側新出現的黑色紋路——那紋路蔓延的軌跡，與福利院火災現場殘留的汽油痕跡完全吻合。
    王雪的結晶武器突然發出蜂鳴。
    曹悅看著那些懸浮的坐標數字開始重組，最終定格成她生物密鑰裏封存的某個經緯度——那正是她七歲那年被抹去的記憶裏，總在暴雨夜亮著紅燈的神秘建築。
    康宇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的血珠在積水裏暈染開詭異的二進製圖形。
    當曹悅扶住他發抖的肩膀時，發現那些黑色紋路已經爬上了他的喉結，而自己掌心不知何時多出了半塊融化過的雪花形芯片——正是福利院火災當晚，神秘人塞進她染血繃帶裏的那個物件。
    雨幕深處傳來服務器重啟的嗡鳴，某個加密頻段的電磁波正透過積雨雲，將曹悅的生物密鑰轉換成激活指令。
    她頸後的舊傷疤突然開始發燙，這次傳來的不再是痛覺，而是二十年前某個嬰兒啼哭的聲波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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