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蝶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人的戰鬥方式與她熟知的蠱師截然不同——沒有蠱蟲助陣，不依靠毒瘴邪氣，卻展現出驚人的效率與配合。
    “沒事吧？”火焰噴射的男子走過來問道。
    他掀開頭盔麵罩，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夢蝶搖搖頭，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毒霧灼傷，正滲出細小的血珠。
    年輕男子見狀，從腰間取出一個金屬小盒：“用這個。”
    盒子裏是淡綠色的膏體，散發著清涼的藥香。
    夢蝶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小心塗抹在傷口上。
    灼痛感立刻減輕了許多。
    “你們...不是蠱師？”她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三人對視一眼，為首的那位年輕男子笑了笑：“我現在應該算是修士，至於他們應該算是靈械戰士。”
    “修士？你們是山外麵的人!”
    “現在是山裏麵的人了。”為首男子收起武器，“小姑娘，天快黑了，我們送你回寨子吧。”
    夢蝶警覺地後退一步：“你們怎麽知道我是哪個寨子的？”
    男子指了指她腰間的陶罐：“錦葵紋。這方圓百裏，隻有錦葵寨的蠱師會用這種紋飾。”
    回寨的路上，夢蝶得知他們分別叫常平為首者）、陳陽用火焰噴射器的）和陳江操控土牆的）。
    他們來自一個叫“文明”的神秘門派，專門研究將陣法與機械結合的“靈械術”。
    “所以你們建了座城？”夢蝶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不隻是城。”陳陽興奮地說，“我們在建造一個全新的...”
    “陳陽。”常平警告地打斷他，“機密事項，注意紀律!”
    當他們抵達錦葵寨外圍時，夕陽已經西沉。
    寨子裏的火把次第亮起，遠遠能聽到鼓聲與歌聲——今晚恰巧是月祭之夜。
    “就送到這裏吧。”夢蝶停下腳步，“再靠近會引起守衛的注意。”
    常平點點頭，從腰間取下一塊金屬牌遞給她：“如果有需要，可以憑這個來青林城找我們。我們歡迎所有帶著善意來的客人。”
    金屬牌入手冰涼，上麵精細地雕刻著齒輪環繞的青銅鼎圖案。
    夢蝶剛想道謝，突然聽到寨門方向傳來喧嘩聲。
    一隊全副武裝的寨中勇士正朝他們奔來，為首的正是夢蝶的叔叔——寨子裏的戰鬥蠱師岩蟒。
    “夢蝶！快過來！”岩蟒大喊，同時從袖中放出數條赤紅的小蛇。
    那些蛇落地即長，轉眼變成碗口粗的巨蟒，吐著信子將三人圍住。
    “蠱師大人別誤會。”常平舉起雙手示意無害，“我們隻是...”
    “外族人！”岩蟒厲聲打斷，目光掃過三人古怪的鎧甲，“滾出錦葵寨的地界！”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夢蝶急忙跑到雙方中間：“叔叔！是他們救了我！我在山裏遇到了百足冥蚣！”
    岩蟒將信將疑，但當看到夢蝶手腕上的傷時，臉色緩和了些。
    他做了個手勢，巨蟒們稍稍退後，但仍保持警戒。
    “多謝幾位出手相助。”岩蟒生硬地說，“但錦葵寨不歡迎外客。請回吧。”
    常平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三人轉身離去，鎧甲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夢蝶握緊手中的金屬牌，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無數疑問。
    文明...靈械術...
    這些陌生的詞匯像種子一樣落入她心中。而更讓她在意的是，趙陽那句沒說完的話——
    “不隻是城!”
    “那還會是什麽？”
    “丫頭，發什麽呆？"岩蟒粗糙的大手按在她肩上，“快回去讓你阿嬤看看傷口。”
    回寨子的路上，夢蝶發現寨牆新塗了一層驅妖的泥漿，幾個年輕蠱師正在往泥漿裏摻入碎蠱殼。
    這是錦葵寨延續了數百年的防禦方法——用蠱蟲的氣息構築防禦妖獸的屏障。
    “叔叔，”夢蝶忍不住問，“你聽說過能把雷電封在鐵器裏的法術嗎？”
    岩蟒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中土修士的符咒和法器倒是能做到，不過...。”
    他搖搖頭，“那些外族人用的不像是這些。”
    因為他在其他兩個人身上根本沒有感受到法力的存在。
    ………
    文明就是文明，它不是一個家族，也不是一個宗門，而是有著共同信仰、共同記憶、共同未來的龐大共同體。
    它不是靠血脈維係，也不依賴師徒傳承，而是建立在千千萬萬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之上。
    中土三十三域五海可以算作一個文明，南疆十萬大山裏的數十萬蠻人寨子也可以算作一個文明。
    而蘇芒他們這群人類命運共同體和新加入的蘇萬六人也能算是一個文明。
    而青林鎮的凡人們也在逐步接受這個概念，尤其是當靈械術誕生之後，沒有靈根的凡人也能憑借靈械施展法術。
    靈械不是法器，它更像是靈氣版的機械，不需要你有神識也不需要你有法力，隻要你會操作，就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唯一的缺點就是隻能直來直去，無法像法器一樣有神識製導功能，不過雖然呆板但威力也不差。
    夢蝶回到竹樓，阿嬤已經準備好了藥浴。木桶裏翻滾著深綠色的藥汁，散發著苦澀的清香。
    “把手伸出來。”阿嬤皺眉檢查她的傷口，“這百足冥蚣的毒，怎麽...。”
    “是那些外族人給的藥膏。我感覺再過一陣毒就消了!”夢蝶如實相告，從腰間取出那塊金屬牌，"他們還給了我這個。"
    阿嬤接過金屬牌，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撫過上麵的齒輪紋路。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齒輪......這……很像是上古千傀宗的標誌。"
    “千傀宗？”夢蝶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阿嬤歎了口氣：“萬年前，中土曾有個擅長煉製傀儡的宗門。”
    她將金屬牌還給夢蝶，"後來因為觸犯了修仙界的禁忌，被各大門派聯手剿滅了。"
    夢蝶心頭一震：“那這些人...。”
    “不可能是千傀宗餘孽。”阿嬤搖頭，“千傀宗覆滅時，連一隻螞蟻都沒能逃出來。這些人...恐怕是重新發現了上古之時的千傀宗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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