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陳建安家。
    張雲彩端上一盤蛋花湯，放到桌上。
    巧笑嫣然地喊道：“建安哥，吃飯了。”
    “行。”陳建安點了點頭，應和一聲，身子卻毫無動作，抽著煙，搖曳著躺椅，看著手中的書。
    秦京茹端著一盤滿是油水的白菜，放到了桌上，幾步走到陳建安麵前。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書，語氣中帶著撒嬌：“哎呀，先吃飯啦，別看啦。”
    “陳老爺，吃完飯在看唄。”秦京茹眨了眨眼，俏皮地說道。
    “哈哈。”陳建安爽朗一笑，摸了摸秦京茹的頭：“好，好，先吃先吃！”
    “拿捏！”秦京茹心頭竊喜道。
    喔...張雲彩站在一旁仔細觀摩這秦京茹的動作，原來..建安哥，喜歡撒嬌的呀，好好好，已學。
    “雲彩，你學會騎自行車了嗎？”陳建安吃著白麵饅頭，笑著問道。
    “會一點...”張雲彩低下頭：“建安哥..我是不是很笨呐。”
    陳建安眼中滿是玩味，輕挑她下巴：“是很笨..”
    “啊？”張雲彩眨巴著大眼睛，扁了扁嘴，神色略帶沮喪。
    “但..話說回來，學其他的還是挺棒的...”陳建安滿是壞笑地朝她眨了眨眼。
    張雲彩俏臉“刷”一下瞬紅，這兩天，自己騎自行車的正事學的不快。
    逞口舌之利的說話倒是學得極快，學著城裏人講話極為嗆人。
    ...............................
    東方紅公社，李誌堅家。
    炕桌上，放著四個雞蛋，四個不大的白麵饅頭，五個棒子麵窩頭，一盆糊糊..
    “當家的，吃飯了！”陳風蛾扶著李誌堅坐起身子，語氣極為柔和，溫情。
    “當家..”李誌堅呢喃一聲，自嘲地搖了搖頭，自個兒這樣，當什麽家啊，就是個累贅。
    炕桌旁，三個小男孩，拘謹地坐在炕桌旁，倒是頗為乖巧，雖看著桌上的白麵饅頭與雞蛋流口水，卻無人伸手。
    李誌堅看了一眼兒子，心想，或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吧...自己以前，開著拖拉機那時候，孩子們可鬧騰了..
    “來。”陳風蛾一捋額前的秀發，臉上滿是柔和的笑容，將雞蛋，白麵饅頭，挨個分了。
    三個孩子與誌堅的碗裏，皆是白麵饅頭，雞蛋。
    而她自己，打了一小碗糊糊，拿了個最小的窩頭。
    “開飯啦，孩子們。”陳風蛾語氣中滿是慈愛地喊了一聲。
    瞬間，三個孩子趕忙拿起雞蛋，幾口搞定，隨後拿起白麵饅頭狼吞虎咽。
    看到孩子們吃得歡喜，陳風蛾臉上滿是寵溺的笑容，心中滿是欣慰...
    她回過神來，隻見李誌堅將自己碗裏的雞蛋，以及白麵饅頭，放到她眼前。
    “當家的，你吃！”陳風蛾趕忙說道。
    “不用了，我有一口吃的，餓不死就得了！”李誌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不成！”陳風蛾連連搖頭，語氣中滿是堅定：“你現在身子本就不好，需要營養。”
    “那你呢？”李誌堅滿眼心疼，摸著她的臉頰說道：“你不也滿臉菜色，白天還得到地裏幹活，你比我更需要營養。”
    陳風蛾眼眶微紅，不言，堅定地將手中的碗推了過去。
    李誌堅歎了口氣，將手中的雞蛋，白麵饅頭一分為二，遞了過去：“咱們一人吃一半，別再推了！”
    “這...”陳風蛾正想著法子拒絕。
    隻見李誌堅板著臉，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
    “好！”陳風蛾重重地點了點頭，拿起雞蛋，塞進口中，雞蛋的香味瞬間在她口腔中散發開來。
    她不由地熱淚盈眶...好久..好久沒吃過雞蛋了。
    自打自家男人腿斷了，家裏的生計直接斷根了..
    要說以前，雞蛋白麵，不說天天有，那也是自家桌上的常客，畢竟開著拖拉機，那可是技術工位，工分少不了。
    三個孩子，個個都是白白胖胖的.....
    這次要不是陳建安，拿了十個雞蛋，一斤白麵，十斤棒子麵，自家晚上這頓可就得餓著肚子。
    飯後，李誌堅的大兒子，五歲的李國強，費力地端著搪瓷盆，裏頭裝著約莫三分一的熱水。、
    “爹...”
    “我給您擦臉。”
    李誌堅看著兒子，乖巧懂事，卻又..帶著幾分懦弱。
    “好。”
    ...............
    夜間，三個孩子睡著之後，陳風蛾依偎在李誌堅的胸口。
    “風蛾，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陳風蛾嬌軀一顫，神色黯淡下來：“誌堅哥...下午你們談事，我躲窗戶下聽著了。”
    李誌堅微愣，沉默了許久，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唉...風蛾，你..你願意嗎？”
    陳風蛾緊摟著李誌堅的腰肢：“跟他，我是打心底，一萬個不願意。”
    “當初，也是因為家裏揭不開鍋了...我真的沒法子了。”
    “風蛾...別說了。”李誌堅痛苦地抱著頭，虎目瞬紅：“都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我偷摸著開...”
    陳風蛾指腹按在他的嘴唇上，雙眸中滿是柔情：“當家的，我從沒怪過你。”
    “從沒想著離你而...在苦，在難，我也從未動過離你而去的心思。”
    “當初...我逃難到你們村裏，是你！救了我一命。”
    “打那時候起，我心裏頭就決定，咱們倆，生得同床，死得同穴。”
    “風蛾....”李誌堅呢喃一聲，猛地緊摟著她。
    陳風蛾依偎在他胸口，眼中滿是心疼，秀手輕撫著他的臉，“誌堅哥...如果不是為了我跟孩子，你又怎會違規開車撈外快。”
    “不都是為了給孩子添口肉，加個蛋，添件衣。”
    “所以！”陳風蛾擦去眼角的淚水，強顏歡笑道：“誌堅哥，往後，到我照顧你的時候了。”
    “隻是...”陳風蛾輕咬下唇，頓了頓：“誌堅哥，隻是這樣，咱們家，在隊裏風評就...”
    “我倒是不在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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