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五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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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七月
軋鋼廠,勞資倉庫。
“劉正,劉正。”
俗話說春乏秋困夏打盹,倉庫裏彌漫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息。簡易搭建的辦公區,光線有些昏暗,角落裏堆放著一些雜物。
劉正正趴在那張略顯破舊的桌子上迷糊著,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像小雞啄米似的。突然,他聽到有人叫自己。
他緩緩地揉了揉臉,動作有些遲緩,還沒從那混沌的困意中完全掙脫出來。緊接著,他站起身,雙臂向上伸直,身體用力拉伸,發出一陣關節“哢哢”作響的聲音,這才勉強有了點精神。
劉正作為勞資倉庫的福利發放員,工作實在是太清閑了。平常基本沒什麽事做,也就是按季度發放勞保用品如工作服、肥皂),登記福利領取手冊這些簡單的事。
沒事做的時候,除了打盹還是打盹。劉正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這倉庫裏的一件閑置物品,找不到存在的價值。
“劉正,吃飯了。”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從倉庫外走進來一個姑娘。她梳著兩個麻花辮子,烏黑的發絲在腦後輕輕擺動。軋鋼廠那寬鬆的工裝,卻無法掩蓋她那姣好的身材,走動間,身姿輕盈。她清秀的臉上帶著動人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雨水,又到吃飯時間了?” 劉正略顯慵懶地問道,眼睛還未完全從困意中掙脫出來。
沒錯,端著飯盒來找劉正的就是何雨水。
現在是1966年七月份,也是劉正穿越這方世界的第五個年頭。當年那個半大小子,已經長成了棒小夥子,身姿挺拔,麵容剛毅中帶著幾分歲月沉澱後的沉穩。
劉正看著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何雨水,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感慨,心中暗自感歎,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就過去了五年。
剛從中專畢業的何雨水,直接分配到了軋鋼廠。當然這是劉正提前找了李懷德的關係。她現在在軋鋼廠總務倉庫做統計員,工作簡單輕鬆,每月工資34元,起步就超越了不少人。
何雨水輕輕皺了皺眉頭,一邊擺著飯盒,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劉正,以後上班時間你可注意點,別再動不動就睡覺了,現在是什麽形勢,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不是沒事做,閑得嘛!” 劉正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慢悠悠地說道。
“困了,就站起來走走。” 何雨水說著,將一雙筷子遞到劉正麵前。
“又是土豆,青菜啊。” 劉正看著飯盒裏的菜,微微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些許嫌棄的神色。其實不是食堂沒有肉菜,而是何雨水一直擺脫不了節約的習慣。
“我感覺最近又胖了,準備減肥。” 何雨水嘟著嘴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小糾結。
“大姐呀,你減哪門子肥啊,女人還是胖點比較好。” 說完,劉正起身走到一旁,伸手取下掛在牆上的挎包,動作嫻熟地從裏麵掏出一塊鹵牛肉。他從小就養成了無肉不歡的習慣。
何雨水眼睛微微瞪大,直盯盯地看著劉正,略帶嗔怒地問道:“劉正,你是不是嫌棄我有點瘦?”
當看到何雨水那有些危險的眼神,劉正心中“咯噔”一下,趕忙咧嘴一笑,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神情,急忙解釋道:“雨水,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身上有肉,抵抗疾病的能力更強。”
“真的嗎?”何雨水狐疑地問道,眉毛微微蹙著。
“當然了,我還能騙你,來,少吃點青菜,多吃點牛肉。”劉正分了一大塊鹵牛肉給何雨水,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劉正,你什麽時候又買的鹵牛肉。”嚐了口鹵牛肉,何雨水再次問道。
“不是我買的,上午的時候,平安給我的。”劉正隨口道,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
自從高平安進了軋鋼廠采購科後,凡是劉正拿出來的東西,大多數情況下都被他按到高平安頭上。
劉正也不怕何雨水去問高平安,他和高平安兩人早就商量好的 。
再說了,高平安對劉正那可是言聽計從的。自從高老太太在1962年冬天去世後,高平安就跟著劉正生活,那年他也才14歲,吃穿用都是跟著劉正,劉正待他和親兄弟一樣。
還有就是今年一開春,劉正又找了李懷德的關係,把他弄進了軋鋼廠采購科。
不是說其他部門不好,而是高平安那貨平常坐不住,打小已經習慣了,就喜歡到處轉,對於他來說采購科是最好的選擇。有劉正在,也不怕完不成任務。
哪怕何雨水去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兩人邊吃邊聊,很快就聊到學校裏的事,也就是何雨水當初聽了劉正的建議,直接考了中專,她這一屆時間趕的最好,沒有受到運動的影響,順利畢業拿到了畢業證,同時也都分配了工作。
何雨水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抬頭看向劉正,輕聲說道:“我聽紅霞姐說了,學校現在都停課了,學生們也都不學習了。好多老師都遭到批鬥,你說小文他們在學校會不會學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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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月份那場風暴席卷而來,整個社會都陷入了一種動蕩不安的氛圍。學校裏,往日的朗朗書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口號聲;街麵上,時常能看到遊行的隊伍;工廠裏,正常的生產秩序也被打亂,到處都在如火如荼地開展著運動。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有不少老師遭到批鬥,許多學生也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何雨水的擔心,並非毫無道理。
劉正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沒事,從明天開始就不讓他們去學校了,就讓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紅霞姐在家裏給他們上課,也一樣能學到東西。”
劉正其實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如今學校早已偏離了正常的教學軌道,每天充斥著鬥爭,若是哪個學生還埋頭學習,反倒會顯得格格不入。與其讓弟弟妹妹置身於那樣混亂的環境,倒不如讓他們安心待在家中。
“那也行。” 何雨水輕輕點了點頭,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雨水,給。” 飯後,劉正走到一旁,從他那洗得已經褪色、邊角都有些磨損的挎包裏,拿出兩瓶水果罐頭。他熟練地打開瓶蓋,隨後將其中一瓶遞到何雨水麵前。
“劉正,這不會又是平安給你的吧?” 何雨水接過水果罐頭,輕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罐頭水,臉上瞬間露出愜意的神情,微微眯起的眼睛裏滿是享受。
“這是我買的。” 劉正笑著說道。
“以後少買點。” 何雨水嗔怪地看了劉正一眼。
“你就說好吃不好吃吧?” 劉正笑著追問。
“好吃。” 何雨水輕輕應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好吃不就行了。” 劉正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哼!” 何雨水嬌哼一聲,臉上卻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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