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完全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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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的邊緣,有一座灰暗的建築,那就是拘留所,這裏的燈光永遠慘白得刺眼。
程煜蜷縮在角落,數著牆上自己用指甲刻下的劃痕。
二十七道,二十七天。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斑駁的牆麵上又添上一道新鮮的痕跡。
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絲在水泥牆上留下暗紅色的印記,很快就被潮濕的空氣吞噬殆盡。
"吃飯了。"鐵門外傳來看守不耐煩的吆喝。
程煜緩緩起身,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同屋的另外三個犯人已經圍在門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小小的送餐口。
當鐵盤被推進來時,四雙布滿老繭的手同時伸了過去。
水煮白菜。
又是水煮白菜。
程煜機械地咀嚼著,味蕾早已麻木。菜葉在齒間發出令人作嘔的黏膩聲響,沒有鹽,沒有油,隻有植物本身令人絕望的寡淡。
他強迫自己咽下去,喉結艱難地滾動著。餓死還是吃這個,從來都不是選擇題。
"聽說今天有新來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囚犯壓低聲音說,菜葉渣滓粘在他的胡茬上,"希望是個軟柿子。"
程煜沒有搭話。
二十七天前,他也是那個"新來的"。
他還記得第一晚,那些人在熄燈後對他做的事。
記憶像一把鈍刀,每次回想都在已經潰爛的傷口上再割一次。
鐵門突然被敲響,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繃直了身體。
"程煜。"看守的聲音透過鐵門傳來,"收拾東西,轉運車到了。"
程煜愣了一下,隨即麻木地點點頭。他沒有多少東西可收拾——一套換洗衣物,還有母親最後探視時偷偷塞給他的一張全家福。
照片邊緣已經被他的手指摩挲得發白。
當手銬"哢嗒"一聲扣在腕上時,程煜竟感到一絲解脫。
至少,他不用再和這三個人共處一室了。
至少,監獄應該比這裏強些。
"快點!"警員不耐煩地催促。
程煜機械地邁步,穿過狹長的走廊。陽光從高處的鐵柵窗斜射進來,他下意識地眯起眼——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完整的陽光了。
轉運車是輛改裝過的廂式貨車,沒有窗戶,隻有頭頂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程煜和另外五個囚犯背靠車廂壁坐著,手腕和腳踝都被固定住。
沒有人說話,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在密閉空間裏回蕩。
車開了很久。
久到程煜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要開往別處?
當後車門終於打開時,刺眼的陽光讓程煜本能地閉上眼睛。
等他再次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三道高聳的圍牆,上麵布滿了帶電的鐵絲網,四角的了望塔上隱約可見持槍警衛的身影。
一座灰黑色的龐然大物矗立在眼前——島城第一監獄,他的新家。
"下車!列隊!"全副武裝的獄警揮舞著警棍。
程煜踉蹌著爬下車,膝蓋因長時間蜷曲而發出抗議的聲響。
他和其他囚犯排成一列,像待宰的牲畜一樣被驅趕著穿過三道厚重的鐵門。
每過一道門,身後的世界就離他更遠一些。
搜身程序嚴格到令人發指。
程煜被迫脫光所有衣服,張開嘴,抬起胳膊,轉身,蹲下。
冰涼的橡膠手套在他身上每一處可能藏匿違禁品的地方探查。
那張全家福被沒收了——"不允許攜帶個人物品",他們這樣說。
然後是淋浴消毒,粗糙的肥皂擦過皮膚帶來刺痛感,水流衝走了近乎一個月積累的汙垢,卻衝不走那種深入骨髓的肮髒感。
"9527,這是你的編號。"負責登記的獄警頭也不抬地扔給他一套橙色的囚服,"記住它,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
程煜——現在應該叫9527了——默默換上囚服。
布料粗糙得像砂紙,摩擦著他身上尚未痊愈的傷口。
但比起拘留所那套發黴的製服,這已經算是奢侈品了。
"d區3號房。"獄警遞給他一個塑料盆,裏麵裝著毛巾、牙刷和一塊小小的肥皂。
"每周三可以洗澡,每天放風一小時,其餘時間未經允許不得離開監舍,違反規定會有處罰,嚴重者關禁閉。”
“明白了嗎?"
程煜點點頭。他早已學會在權威麵前保持沉默。
監獄的生活比拘留所規律,但壓抑感卻更加濃重。
高牆上密布的鐵絲網,24小時運轉的監控攝像頭,獄警腰間永遠掛著的手銬和電擊槍——這一切都在無聲地提醒著囚犯們:你們不再是人,隻是一串需要被管理的數字。
穿過三道鐵門後,程煜被帶入監獄主體區域。
與拘留所的死寂不同,這裏竟然有幾分詭異的生氣——走廊兩側的牢房裏,囚犯們或站或坐,有的在看書,有的在下棋,更多人隻是盯著新來的麵孔,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程煜的室友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編號7418,犯人們都叫他"老周"。
老周因金融詐騙被判十二年,已經在監獄裏度過了七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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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奇怪的家夥,總是笑眯眯的,仿佛這裏不是監獄而是什麽度假村。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他隻是冷漠的看了看程煜,沒有說話。
"新來的,別那麽緊張。"老周在程煜第一晚失眠時對他說,"監獄就像社會,有它的規則。”
“學會規則,你就能活得舒服些。"
程煜背對著他,假裝睡著了。
他不相信這裏的任何人,尤其是這種自來熟的老油條。
一個月過去,程煜逐漸適應了監獄的節奏。
起床、點名、勞動、放風、熄燈,日複一日。
他像台精密的機器,嚴格按照程序運轉,不多說一句話,不多看任何人一眼。
這種機械般的生活反而給了他一種扭曲的安全感——至少在這裏,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直到那個周末。
按照監獄規定,周末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囚犯們可以在活動室裏看書、下棋,或者隻是發呆。
程煜選擇了最後一項。他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閉目養神,耳邊是其他犯人嘈雜的談笑聲。
"一個人?"
程煜睜開眼,老周站在他右前方,臉上掛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你來做什麽?"程煜的聲音比他自己預想的還要冷硬。
老周聳聳肩,自來熟地拉開椅子坐下:"別緊張嘛,我就是看你總是一個人,有點好奇。"
程煜的手指在桌下攥緊:"收起你的虛偽,有話快說,沒有就滾。"
"嘖嘖,年輕人火氣真大。"老周絲毫不以為忤,"我聽說了你的事。從信息來看,你是個例外。"
程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的案子?他們怎麽可能知道他的案子?那明明應該——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程煜努力控製著聲音不要發抖。
老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假裝沒注意到程煜瞬間蒼白的臉色:"沒什麽,就當我多嘴了吧。"他頓了頓,從懷裏掏出一疊皺巴巴的報紙,"對了,這個你可能會感興趣。"
報紙被推到程煜麵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頭版那個醒目的名字上:林源。
程煜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知道林源,全世界都知道林源。
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崩壞之人,因其深不可測的實力以及守護事件的成績,因而被世人稱讚與尊敬。
"這是什麽意思?"程煜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老周用手指點了點報紙:"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煜低下頭,強迫自己閱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報道詳細描述了半年前那場震驚世界的屠殺——林源如何命令傀儡單槍匹馬的闖入政府大樓,如何像割麥子一樣放倒全副武裝的警衛,如何高高在上的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個個處決。
"他殺了這麽多人,還是大人物。"老周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蠱惑的味道,"按常理早該死刑了,可結果呢?他還在外麵逍遙快活。"
程煜的指尖不自覺地用力,報紙邊緣被捏出深深的褶皺。
林源的臉在黑白照片上對他冷笑,那雙眼睛裏燃燒著他熟悉的東西——憤怒,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憤怒。
"想知道為什麽嗎?"老周湊近了些,呼吸噴在程煜耳畔,"因為力量,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就是最好的道理。”
“這就是他還能大搖大擺走在街上的原因。"
程煜猛地抬頭,對上老周意味深長的目光。
"所以啊,"老周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管你之前是何身份,在這裏都將意味著你已經失去了一切,你也應該明白了,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你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
好好想想吧。"
說完,老周拍了拍程煜的肩膀,哼著小曲離開了活動室。
程煜呆坐在原地,手中的報紙仿佛有千斤重。
"林源..."他無意識地呢喃著這個名字,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蘇醒,一種久違的、滾燙的情緒正順著血管流向全身。
他想起自己被逮捕的那天,想起那些所謂的"證據",想起法官冷漠的宣判,想起母親在旁聽席上崩潰的哭聲。
他想起拘留所裏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想起獄警們看他時那種看垃圾的眼神。
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弱小。
程煜的臉開始扭曲,一種從未有過的黑暗情緒正在吞噬他。
他的視野邊緣泛起詭異的紅色,耳邊響起細碎的、像是無數人同時低語的聲音。
他沒有注意到,報紙上林源的照片似乎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個不屬於印刷油墨的微笑。
在常人無法感知的空間裏,千人之律者們正通過無數個這樣的"老周",在無數個類似的場景中,將無數個"程煜"推向崩潰的邊緣。
異空間中,扭曲的身影們發出無聲的歡笑,它們伸出無形的手,輕輕推著那些站在懸崖邊上的人類——
再往前一步,隻要一步。
就能夠見證一位完成蛻變的新同胞了,它們很期待這位新同胞會給這裏帶來怎樣的意外驚喜,它們靜靜等待著混亂將至…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程煜將報紙緩緩撕成碎片,他低聲喃喃道:“我要將你們所有人踩在腳下……”
他緊握著雙手,鋒利的指甲刺入柔軟的肉裏,像要把自己刺出血一樣。
鮮血順著指尖流下來,滴落在冰冷的地上,猶如盛開的花。
此刻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都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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