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律者微微歪頭，金色眼瞳中閃過一絲譏諷，她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向琪亞娜的胸口，語氣低沉而冰冷：
    “適才你透過鏡子中的她，所看到的種種悲劇，那正是西琳所經曆的一切。而這悲劇——正是源於那些可憎的人類。”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意識空間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向琪亞娜的心。
    “相比於她，你很幸運。” 空之律者冷笑一聲，手指輕輕劃過琪亞娜的臉頰，像是在欣賞一件精致的藝術品，“你身邊的人用愛將你包裹在內，盡管麵臨危機，也有人為你遮風擋雨。
    琪亞娜沉默著，沒有反駁。
    她知道，空之律者說的是事實。
    “試想一下——” 空之律者的聲音忽然壓低，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若無林源這些年對你的照顧，你所要遭受的苦難，要遠比這多得多。”
    提到林源，空之律者的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又被冰冷覆蓋。
    她收回手，轉身背對琪亞娜，長發如銀瀑般垂落，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背負‘空之律者’這一罪名，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永遠無法擺脫。”
    她側過頭，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意識空間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終有一日，你會被人們投來的惡意所擊垮。”
    琪亞娜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諸如此類情況，不是已經發生過了嗎？”空之律者輕輕一笑，“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換成了他——林源。”
    她的語氣忽然變得諷刺： “他本人並不在意這些，可若是換作你……又當如何呢？”
    空之律者轉過身，直視著琪亞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能夠承受得住這些鋪天蓋地的惡意嗎？”
    琪亞娜的呼吸微微一滯。
    這個問題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曾在無數個夜晚思考過這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琪亞娜·卡斯蘭娜”，而是徹底被世人視為“空之律者”，她還能像現在這樣堅定地走下去嗎？
    如果有一天，那些曾經信任她的人，都用恐懼和憎恨的眼神看著她，她還能保持微笑嗎？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被保護者”，而是必須獨自麵對整個世界的敵意，她還能……像林源那樣，毫不在意地承受一切嗎？
    她不知道答案。
    空之律者看著她沉默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樣？明白了嗎？”
    她緩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琪亞娜的心上。
    “即便過去了這麽久，你的心智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她的聲音冰冷而殘酷：
    “還是那般的脆弱不堪。”
    琪亞娜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
    她的眼神不再動搖，而是帶著某種堅定的光芒。
    “或許……你說得對。”她輕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釋然，“若是換作我，可能真的無法坦然麵對那些惡意。”
    空之律者微微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承認這一點。
    但琪亞娜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的笑容凝固了——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堅信，人性之中並非全是惡。”
    琪亞娜的眼神堅定而清澈，像是燃燒的火焰。
    “相對的，善的一麵也依舊存在。”
    空之律者沉默了一瞬，隨後，她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嗬……真是天真。”
    她的身影忽然消散，又在琪亞娜的背後重新凝聚，聲音如同耳語般低喃：
    “既然你如此堅信人性的‘善’，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琪亞娜轉過身，毫不退縮地迎上她的目光：
    “好啊。”
    空之律者的指尖凝聚著暗紫色的能量，她繞著琪亞娜緩緩踱步，靴跟敲擊意識空間的地麵發出空洞的回響。
    "你說人性有善？"她突然停步，指尖劃出一道弧線，空氣中浮現出巴比倫實驗室的全息投影，"看看這些穿白大褂的"善人"，他們對西琳施加崩壞能時，可曾猶豫過一秒？"
    投影中，年幼的西琳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瞳孔因恐懼放大到極限。
    戴著口罩的研究員們手持一支裝滿紫色液體的針管，紮在她稚嫩的胳膊上，並緩緩的將液體注入於她的體內，一旁儀器的聲音清晰可見。
    琪亞娜的胃部劇烈抽搐，但她強迫自己直視這殘酷的畫麵："這是罪惡...但罪惡的是一部分人，不是全人類！"
    "嗬，"空之律者冷笑，場景切換至風雪呼嘯的西伯利亞平原，"那這些士兵呢？"畫麵裏，平民排成長隊走向亂葬坑，槍聲此起彼伏。
    "他們隻是服從命令的普通人，卻甘願成為屠殺機器。"
    琪亞娜的拳頭攥得發抖。
    她突然看到投影角落有個小女孩在逃跑，卻被流彈擊中後背。
    那瞬間她想起長空市的崩壞，想起那些無力挽救的人們。
    "痛苦嗎？"空之律者貼近她耳畔低語，"這就是人類的本性。當災難來臨，他們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這樣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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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突然刺入琪亞娜太陽穴，"讓你親身體驗一下——"
    劇痛炸裂開來。
    琪亞娜瞬間被拋入西琳的記憶深處，這次不僅是視覺，連痛覺、嗅覺都百分百還原。
    消毒水混著血腥味的空氣灌入鼻腔，手臂上所傳來的疼痛難以忍受，液體順著針尖注入到自己的體內，隨著體內崩壞能逐漸發生反應，撕心裂肺的痛苦傳遍全身。
    她親眼看著那些“科學家”將實驗材料注入自己的體內，觀察著他們為了加速實驗進程，將一個個裝滿崩壞能的針管紮進自己的手臂。
    她疼得渾身抽搐，但大腦卻異常清醒。
    她明白，這是空之律者故意讓她體驗西琳的痛苦，想要讓她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惡意。
    可琪亞娜並不在乎。
    她原本就一無所有，又談何畏懼失去？
    她看著這些“科學家”的臉，想象著他們被崩壞能侵蝕成怪物，然後毫不留情地殺死他們的樣子。
    空之律者全程旁觀，似乎很滿意：“如何？”
    琪亞娜像是回到了那些可怕的歲月，耳邊回蕩著震耳欲聾的鍾聲，她確切的感受到了痛苦的滋味。
    “現在，你可認同‘人性本惡’？”空之律者冷笑。
    琪亞娜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那些穿白大褂的人。
    他們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眼裏隻有冰冷的科學和實驗。
    他們中有的人，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卻仍然高高在上地站在道德的製高點。
    “即便讓我承受這些痛苦，但我的答案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琪亞娜直視著空之律者的眼睛，語氣堅定：“我依舊相信，在這涼薄的人性之中，存在著某些永不泯滅的光輝。”
    空之律者沉默了一瞬，忽然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有趣……”
    她隨手一揮，周圍的場景回到平台上，兩人彼此相對。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空之律者看著琪亞娜，眼神裏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你相信人性本善？那，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證明這個觀點，你會怎麽做？”
    琪亞娜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堅定：“我會用自己的行動去證明。”
    “即使經曆的所有一切，讓我真切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但我依舊相信，有更多的人跟我一樣，在尋找著希望，等待著被救贖。”
    “隻是我的善，並不僅僅針對我的同胞，”琪亞娜抬起頭，直視著空之律者的眼睛，“它更針對你，針對所有被惡意侵蝕的人。”
    空之律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似乎沒想到琪亞娜會如此回答。
    “你的回答，讓我有些別的看法了，像你這樣的傻瓜，是最無可救藥的。”
    空之律者微微一笑，冰冷的神色多了一抹別的色彩。
    “隻是…同樣，我的看法也依舊沒有改變，對於人類憎恨不會因你的堅持而有絲毫的改變，他們依舊會為了利益、欲望，無差別的攻擊任何一個人。”
    空之律者突然開口，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和輕蔑：“所以…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別再想著共存這種愚蠢的妄想了，在這意識的空間內，勝利者隻有一個。”
    琪亞娜沒有回答，她默默地站在那裏，眼神空洞而深邃。
    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想。
    空之律者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時間一點點流逝，琪亞娜依舊沒有開口，但那堅定的目光已是最好的答案。
    “既如此，那就讓一切遵從最原始的規則，在這裏，你與我的意誌互相碰撞，直到分出勝負。”
    “勝者留下，敗者消散！”
    空之律者的話音剛落，她突然化作一道光影，衝向琪亞娜。
    兩人之間的碰撞瞬間展開，意識的空間內掀起一股巨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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