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遭遇猛烈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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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成剛將士兵的話傳達給了祁宴舟。
    “祁公子,若不去定州城報備,我們能節省兩天的時間。”
    若避開定州城,能少走很多彎路。
    祁宴舟並不覺得避開定州城是一件好事
    “流放的流程不能有誤,去定州。”
    他並不在意所謂的流放流程,隻是想去定州走一遭。
    因為定州有祁家軍的舊部。
    吳成剛立刻去和攔路的士兵表明態度。
    “流放文書必須印有每個州郡的印章,是皇上定的規矩,知州大人是想越權嗎?”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士兵立馬就改了口。
    “官爺誤會了,知州大人沒有藐視皇權的意思,隻是覺得祁公子救了大陽鎮的上萬百姓,祁夫人阻止了疫病的蔓延,十分感激,不想他們繞遠路。”
    吳成剛笑著道:“知州大人如果真心覺得祁家做了好事,不是應該迎他們進城,好好招待一番嗎?”
    反問的話讓士兵招架不住,隻好放行。
    等流放的隊伍走遠了,他立刻讓同伴騎馬回定州城報信。
    祁家非要去定州城,一定別有目的!
    如今是六月中旬,一年之中天氣最炎熱的時候。
    太陽高懸之時,能看到地上蒸騰的熱氣。
    每日隻有早晚能在外麵走,一天的路程達不到規定的五十裏。
    從定州的邊界到定州城,最少得四天。
    韓衝見大家熱得麵紅耳赤,氣喘如牛,走到吳成剛身旁。
    “附近有沒有適合休息的地方?”
    吳成剛指著前麵的山說道:“繞過這座山,山穀有溪水有泉眼,很是涼快。”
    “中午就在山穀休息,酉時再出發。”
    頂著大太陽走,不僅走不快,還容易中暑,得不償失。
    如今和皇帝撕破臉了,不用按照流放的規矩每日走五十裏路,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爬山是個力氣活,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山穀。
    山穀雖然涼快,但小溪已經幹涸。
    溪邊的樹木看著鬱鬱蔥蔥,地上的草卻幹枯發黃。
    一看就是幹旱太久了。
    吳成剛說道:“泉眼在前麵不遠處,我先去看看情況。”
    他擔心泉眼的水位下降,無法溢出來。
    韓衝立刻跟上去,“一起。”
    其他人找地方休息。
    葉初棠對祁宴舟說道:“我們往山穀裏走走,一會取水也方便一些。”
    但山穀的路很崎嶇,沒辦法將板車拉進去。
    祁靜瑤主動開口,“我留下看行李。”
    葉初棠想著護國軍也要留人看守東西,能盯著祁靜瑤,便點了點頭。
    “行,三十文。”
    山穀的入口處樹木稀疏,氣溫有些高,工價自然也高一些。
    祁家六人拿了做飯的菜和工具,往山穀裏走。
    還邀請了祁卿玉一家四口。
    陳家人想著山穀深處更涼快,喝水也方便,便背著包袱跟了上去。
    趙家人找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在底下休息。
    自從趙明旭帶著趙青書的屍體先一步離開後,趙家人就隻配吃黑麵窩窩。
    葉初棠還讓趙家和葉家生了一場病。
    如今看起來麵黃肌瘦的模樣,就像在逃難一樣。
    但他們想著馬上就要結束趕路的日子,眼睛浮現出亮光。
    “終於要到定州城了,希望別再出什麽事。”
    一路走來,危險不斷,能活著到定州,實在是不易。
    “老爺先一步去定州打點了,我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當趙家人憧憬著定州城的生活時,視線落在了懷著遺腹子的葉思音身上。
    “她的肚子裏懷著趙家唯一的血脈,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定州?”
    “當然不能!她現在是戴罪之身,必須先流放到臨州城。”
    “隨著孩子的月份變大,她的身體肯定吃不消,孩子很難保住。”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不檢點,死了也活該!”
    說這話的是趙明旭的妾室。
    她不僅體己錢被奪了,還在疫病橫行時被放棄,對趙明旭充滿了恨意。
    自然不稀罕趙家最後的血脈。
    朱蓉剛失去了兒子和女兒,葉思音肚子裏的孩子是她最後的寄托。
    她甩了說話難聽的妾室一巴掌。
    “不會說話就閉嘴!”
    話音剛落,她就被妾室還了一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朱蓉被打懵了,下意識地捂住臉。
    “你……你……”
    妾室冷哼一聲,“你什麽你,你如今沒了兒女,孫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出生,有什麽資格和有女兒我的相比?”
    趙家雖然沒落了,但女兒的身上流著皇室的血,嫁個好夫君不是難事。
    而她就能母憑女貴,地位上漲!
    朱蓉被懟得說不出話,心裏難過又憋屈。
    葉思音走到朱蓉麵前,將她扶了起來。
    “趙伯母,您和我一起吧。”
    自從趙青書死後,葉思音就很照顧朱蓉的情緒,關係發展得不錯。
    兩人走到一棵樹下坐著。
    朱蓉撫摸著葉思音平坦的肚子,眼裏的悲傷快要溢出來。
    “音兒,我一定會保住你和青書的孩子!”
    這是兒子的遺腹子,不能有任何閃失,她必須將葉思音留在定州待產!
    但她不能公開違抗皇命。
    該如何做呢?
    葉思音看著努力想辦法的朱蓉,眸底的精光一晃而過。
    “趙伯母,我也會盡全力保護孩子,但生死有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朱蓉捂住了嘴巴。
    “別亂說,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
    葉思音見朱蓉沒聽懂自己的暗示,拿開她的手,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若孩子死了,我也去死!”
    她刻意咬重了“死”這兩個字。
    “呸呸呸,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什麽死不死的,都得活著!”
    剛說完,她靈光一閃,想到了將葉思音留在定州的辦法。
    死遁,換個身份活!
    朱蓉靠近葉思音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音兒,到了定州城之後,我會讓夫君布局,安排你死遁。”
    葉思音見朱蓉聽懂了她的暗示,提著的心落下。
    她假意替趙家擔憂了幾句,說道:“趙伯母,死遁的主意很好,但不能連累趙家,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朱蓉一臉激動,“你快說說看。”
    葉思音揪了根地上的枯草,塞進朱蓉的手裏。
    她什麽都沒說,朱蓉卻懂了她的意思。
    引發山火!
    她捏著枯草的手微微顫抖,對放山火的事有點猶豫。
    山脈連綿不絕,許多村子都在山坳裏,若火燒起來,怕是會死很多人。
    她並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但想給唯一的孫子積德。
    葉思音見朱蓉緊捏著枯草不吭聲,將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移開。
    “趙伯母,您好好休息,孩子是我的,我會保護好他。”
    朱蓉聽出了葉思音的弦外之音:孩子從此以後和趙家沒關係!
    她立刻抓住葉思音的手腕,“音兒,你別生氣,我……我隻是……”
    葉思音笑著撫摸肚子。
    “我沒有生氣,也理解趙伯母的為難,是給趙家留後,還是帶孩子和青書團聚,我都可以。”
    威脅的話落在朱蓉的耳裏,逼得她立刻妥協。
    “音兒,你先別走,再陪伯母聊聊。”
    聽到這話,葉思音就知道事成了。
    她靠在粗壯的樹幹上,腦袋傾向朱蓉,用眼睛的餘光警惕周圍的人,以防對話被旁人聽到。
    “趙伯母,您說。”
    朱蓉看向葉家人的方向,問葉思音。
    “音兒,你祖母對葉家而言,是拖累,對嗎?”
    她能在嬌妾如雲的安王府後院,坐穩當家主母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
    借刀殺人是她常用的招數。
    葉靖川原本是孝子,但流放這一路,葉老夫人完全是拖累,他早就沒了之前的好脾氣。
    薑姨娘和葉思音也早就對倚老賣老,愛使喚人的老夫人不耐煩了。
    但“孝”字當頭,隻能忍耐。
    葉思音聽懂了朱蓉的意思,卻沒有表態。
    朱蓉又道:“音兒,我的兩個孩子都不在了,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青書的骨肉。”
    言外之意,她活著更有價值。
    趙家的兩位姨娘和三個庶女,可不是好相處的。
    葉思音拉著朱蓉的手,笑著道:“趙伯母說得沒錯,我這就去和父親商量。”
    她留著朱蓉,主要是想讓身居高位的朱家成為自己的後盾。
    起身後,她看了眼山穀深處,粉唇勾起一抹淡笑。
    細長的山穀增長了風速,形成了過堂風。
    隻要將枯草點燃,就能在風的幫助下,讓火勢迅速增長。
    若是運氣好,還能燒死葉初棠!
    想到這,葉思音立刻去找葉靖川商量放火的事。
    葉靖川聽完後,覺得不靠譜。
    護送官差的武功那麽高,怕是火剛點著,就被滅了。
    而且死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僅要跑過火勢蔓延的速度,還得跑過會武功的官差,壓根不可能!
    “音兒,沒有勝算的事,還是別做了。”
    雖然他也很煩拖後腿的母親,但不會送她去死。
    葉思音早就猜到葉靖川會拒絕。
    “爹,葉家想要翻身,隻能靠趙家,可若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就會失去唯一的籌碼。
    在大陽鎮,葉初棠壓根就不管我們的死活,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平安到臨州城嗎?”
    這話讓葉靖川想起了葉初棠的冷血。
    因為沒錢喝防治疫病的湯藥,他病得快死了。
    他求到葉初棠麵前,甚至給她跪下,也沒換來一絲憐憫!
    葉思音見葉靖川有所動搖,繼續勸說。
    “爹,你和我一起死遁吧,我們留在定州,改名換姓,重新開始。”
    這話讓葉靖川很是心動。
    他看向正在挑剔吃食的母親,心裏浮現煩躁,決定一試。
    若是成功,他就能擺脫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若是失敗,也不過是失去一個累贅母親。
    葉靖川猶豫了好一會之後,點了點頭。
    “好,我一會和你的祖母說,她一定會答應。”
    葉思音抓著葉靖川的衣袖,撒嬌地搖了搖。
    “爹,現在就去說,如今的風向和地形,是最合適死遁的。”
    風向能將大火吹向葉初棠所在的山穀深處。
    山穀的樹木茂密,地上多灌木,容易隱藏和逃跑。
    葉靖川覺得有道理,立刻去找葉老夫人。
    他當然不會直接讓親娘去作死,而是舍不得她受累為借口,由他動手放火,帶著她一起死遁。
    葉老夫人自然不會懷疑自己唯一的兒子。
    她早就過夠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立馬答應。
    “川兒,讓娘去放火,若娘被發現,你不用管娘,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葉靖川假意爭論了幾句後,在孝道的“壓製”下,隻能同意。
    “娘,我們一定會成功。”
    說完,他就招呼葉家三人往山穀裏走。
    押送的官差不是在山穀入口,就是在泉眼附近。
    他得選沒多少人看守的中間地段休息。
    當葉家人拿了黑麵窩窩當午餐,往山穀裏移動時。
    藏在樹上的護國軍,悄無聲息地離開,去向韓衝匯報這件事。
    自從葉思音打祁鶴安的主意失敗後,葉初棠就知道她滿肚子歪心思,讓護國軍暗中盯著她。
    葉思音給趙青書下藥的事,葉初棠早就知道。
    但事不關己,她就沒有多管閑事。
    沒想到葉思音剛在大陽鎮撿回一條命,就要幹喪天良的事。
    大旱幾個月,別說地上的草了,連灌木都枯死了。
    樹木的葉子打著蔫,很容易被蒸幹水分,燃燒起來。
    加上風的助力,一旦發生了山火,會迅速蔓延。
    不僅山會被燒光,林裏的動物被燒死。
    住在山裏的百姓也活不了,不是被嗆死燒死,就是被餓死。
    畢竟靠山吃山。
    葉初棠壓下心裏翻湧的怒意,“盯著葉家人,誰點火,就燒誰,但別燒死!”
    死了,一了百了,是解脫。
    活著,生不如死,是懲罰。
    護國軍立刻領命離開。
    祁宴舟剛想問葉初棠打算怎麽處理葉家人,孫楚焦急的喊聲就傳了過來。
    “快走!往回走!山火,好大的山火,馬上就圍過來了!”
    聲音帶著內力,震得人耳膜疼。
    很顯然,孫楚此刻離山穀較遠,情況太危急,才會用內力。
    “阿棠,我找個高地去看看,你先帶爹娘他們往山穀入口走。”
    祁宴舟說完,飛身上樹,往頂端而去。
    坐在地上的葉初棠,立刻將手貼在地上,感知周圍泥土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