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她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字數:9905   加入書籤

A+A-


    祁宴舟聽到護國軍的聲音,急忙來到樹林旁。
    為了演得真,進樹林打獵的護國軍也遭到了追殺。
    所以,樹林裏也有打鬥的痕跡,到處都是砍斷的樹枝,以及染紅樹葉的鮮血。
    祁宴舟隻發現了一隻被擰斷脖子的野兔,不見任何人。
    “那麽多人同時消失,肯定會留下痕跡,去找!”
    “是,祁公子!”
    幾人分開尋找蛛絲馬跡。
    可雨越下越大,不僅模糊了視線,還衝刷了本就模糊的痕跡。
    幾人將方圓五公裏都找遍了,什麽都沒發現。
    祁宴舟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臉上毫無血色,慘白如鬼魅。
    他後悔不迭,握緊了拳頭,掐爛掌心。
    流出的鮮血被雨水稀釋成淺粉色,流落在地。
    若知道會出事,他定不會去廣陵縣走一趟。
    韓衝的親信勸道:“祁公子,我們先進破廟避雨,然後想辦法找人。若是淋病了,得不償失。”
    祁宴舟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說道:“我再去廣陵縣一趟,讓官府的人來搜查。”
    他不信對方半點蛛絲馬跡也沒留下。
    他們才五人,找得又急,難免有所疏漏。
    “祁公子,我們一起去吧,若對方還留了後手,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這話,祁宴舟緊握的拳頭鬆了。
    “我倒是希望對方有留後手!”
    說完,他去了破廟。
    一隻腳剛踏進去,他就看到葉初棠和安安樂樂倒在髒亂的地上,生死不知。
    心髒立刻停跳,
    祁宴舟飛速來到葉初棠麵前,蹲下身。
    他將食指和中指並攏,貼在葉初棠的脖頸動脈處。
    因為恐慌,他的手不停地顫抖。
    韓衝的人則去查探兩個孩子的脈搏。
    他們雖然比祁宴舟冷靜一下,但也摸了好一會才確定兩個孩子活著。
    “祁公子,小公子和小小姐還活著。”
    這話一出,祁宴舟努力壓製顫抖的手指,也摸到了葉初棠跳動的脈搏。
    “呼!”
    他吐出一口濁氣,心髒恢複跳動。
    “阿棠,阿棠!”
    喊了兩聲,葉初棠沒有反應。
    祁宴舟立刻檢查她的身體,看是否有傷。
    確定沒傷後,他連忙給她把脈。
    脈搏強勁,沒有任何不對勁,就好似葉初棠隻是睡著了一般。
    兩個孩子的情況也是也一樣的。
    他猜測母子三人應該是中了類似迷藥的東西。
    想到這,祁宴舟立刻從馬車裏找出解毒丹,讓葉初棠服下。
    這解毒丹就算沒什麽效果,也不會對身體有害。
    等了好一會,葉初棠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倒是兩個孩子有了動靜。
    “安安,樂樂。”
    安安的眼皮動了動。
    祁宴舟抓住他的小胳膊,給他輸送內力。
    安安感覺自己渾身暖洋洋的,終於有了撐開眼皮的力氣。
    他看著渾身濕透的祁宴舟,一臉心疼。
    “爹,您淋雨了。”
    祁宴舟沒空回應,急忙問道:“安安,你還記得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嗎?”
    安安比樂樂晚一點昏迷,看到了護龍衛提劍闖入破廟。
    他不認識皇帝的護龍衛,但聽到護國軍和護龍衛交談了幾句。
    知道派人來殺他們的幕後主使,是皇帝。
    祁宴舟聽完安安的話,不太相信是皇帝的手筆。
    因為皇帝沒這腦子,能算計到葉初棠!
    具體是怎麽回事,隻能等葉初棠醒了,了解事情經過再說。
    安安看著昏迷的葉初棠和樂樂,臉上浮現擔心。
    “爹,娘和妹妹不會有事吧?”
    祁宴舟摸了摸安安的頭,“不會,她們很快就會醒。”
    說完,他見安安的衣裳濕了一些,對韓衝的親信說道:“將火升起來。”
    雨越下越大,寒意越來越重,不取暖不行。
    “是,祁公子。”
    火堆剛燃起來,樂樂就醒了。
    她一臉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被濃鬱的血腥味熏得幾欲作嘔。
    “好重的血腥味,難聞!”
    祁宴舟的身上是濕的,不能抱樂樂,隻能安慰她。
    “樂樂,先忍一忍,等你娘醒來,我們就換幹淨的地方。”
    以防護龍衛再次來襲,這破廟不能久待。
    樂樂看著一片狼藉的破廟,知道出事了。
    她立刻看向昏迷不醒的葉初棠,哇地一聲哭出來。
    “娘怎麽了?”
    “別哭,你娘沒事,一會就醒了。”
    祁宴舟猜測,安安和樂樂先醒來,應該是體內蠱蟲的作用。
    兩個孩子在三歲時,阿蠻往他們的體內種了新養的蠱蟲。
    這蠱蟲的功效和解毒丹類似,不僅能解普通的毒,還能降低劇毒的毒性。
    葉初棠和他也種了蠱毒,但因身高體長,解毒肯定慢一些。
    當火勢足夠旺時,葉初棠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角的餘光看到跳躍的火焰,她連忙說道:“快滅火!”
    在中招後,她就猜到到了是取暖木材的問題。
    祁宴舟什麽都沒問,立刻抬腳將火堆踢散。
    韓衝的親信又將散落的木材踢出破廟外。
    雨水淋濕了火焰,黑暗來襲。
    祁宴舟將葉初棠扶起來,問道:“阿棠,我們是不是得立刻離開這裏?”
    葉初棠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祁宴舟將他來破廟之後發生的事,告訴給了葉初棠。
    包括安安說出護龍衛的事。
    葉初棠甩了甩腦袋,頓時清醒了一些。
    她聞著無處不在的血腥味,能想象護國軍被殺的慘烈畫麵。
    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不用離開,護龍衛應該帶著兄長他們回京了。”
    若不是她有空間,她和孩子也被抓了!
    祁宴舟看向破廟外,視線精準地落在馬車上。
    “既然不能生火取暖,我們上馬車吧。”
    雖然馬車的封閉性不好,冷風冷雨會灌入。
    但馬車內有備用炭,比待在廟裏好。
    祁宴舟一家四口回了自己的馬車,韓衝的四個親信分別進了宋景寧和孫楚的馬車。
    葉初棠知道四人的身上都是濕的,說道:“孫楚和我兄長有幹淨的衣裳,你們趕緊換上,我一會給你們煮點薑茶驅寒。”
    如今沒了可信之人,不能再有人生病。
    韓衝的親信連忙應了一聲,找衣服換上,並燒炭取暖。
    燒炭的同時,也可以煮茶。
    葉初棠從包袱裏拿出幹的薑片,放進茶壺裏煮著。
    她將自己昏迷前的事和祁宴舟說了一下。
    “阿舟,今天這場局,不是皇帝一個人能做到的,有內鬼。”
    他們一路走來,都很謹慎。
    若有人暗中監視,一定會被發現。
    可直到出事前,她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這很不對勁。
    祁宴舟不想懷疑自己人,但他知道葉初棠猜得對。
    因為想要完成今日的計劃,需要做到以下幾點。
    趕馬車的車夫不知道橋壞了,沒有提前換路前往廣陵縣。
    他們被攔在橋邊時,剛好下雨,視線不佳,且要天黑了,不宜換路另行。
    還得確定他們一定會去破廟避雨,並點燃有問題的壞桌子。
    對皇帝來說,這幾點都是不可控的。
    馬夫不可控,天氣不可控,去破廟也不可控。
    就算有人配合,完成圍殺的計劃也很難。
    “阿棠,若真有內鬼,一定是能左右你決定的人。”
    不可能是護國軍,他們隻是聽命行事。
    也就是說,可疑的人是宋景寧和陳若雲,以及孫楚和林歲歡。
    葉初棠不相信這四人和皇帝有勾結。
    因為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宋景寧和孫楚在拿命護她。
    而陳若雲和林歲歡,也在盡力保護安安和樂樂。
    但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阿舟,今天這場布局,怕是我兄長的主意,他想逼我們進京逼宮,建立新朝。”
    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別的。
    祁宴舟想起了他之前和解羿聊過雙帝星的話。
    “看來兄長和解先生合謀了。”
    解羿能提前推算出何時會下雨,並在下雨之前弄壞木橋。
    不僅能逼停他們,還能提前在破廟布局。
    葉初棠想到之前的慘烈廝殺,嘲弄地輕笑了一聲。
    “護國軍怕是早就被兄長說服了。”
    祁宴舟補充了一句,“護龍衛應該是解羿的功勞。”
    “若我和孩子被抓,你一定會不管不顧地闖入京城救人,到時候不管你有沒有稱帝之心,都得坐上帝位。”
    葉初棠說完,撥開車簾,問韓衝的親信。
    “你們說,我們夫妻猜的對不對?”
    韓衝的親信壓根就沒想到祁宴舟夫妻這麽快就猜到了真相。
    但他們不敢承認。
    “祁夫人,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不知道。”
    “好一個不知道!”
    “祁夫人明鑒。”
    葉初棠早就猜到韓衝的人不會承認。
    她看向祁宴舟,“我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祁宴舟回望著葉初棠,重重地歎了口氣。
    “阿棠,若今天的事是兄長和解羿的布局,皇帝也肯定會被牽扯其中,後續的走向怕是不受我們控製。”
    除非他們圈地為王,不管他人死活。
    葉初棠看向京城的方向,說道:“先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再決定要怎麽做。”
    她對皇帝之位是真不感興趣。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上這條路。
    祁宴舟也是這麽想的,“好,聽你的。”
    暴雨下了一夜。
    雨水重重地落在車頂,吵得幾人一夜沒睡。
    次日,天亮後。
    落地的雨水將車輪淹了一半。
    地上的血跡早已消失得幹幹淨淨。
    破廟漏雨。
    一夜過後,地麵有了積水,衝淡了血腥味。
    葉初棠看著昏暗的天色,說道:“這雨怕是短時間不會停,解大人選這個時機動手,就是為了讓我們追不上護龍衛。”
    “隻要兄長他們沒有危險,不著急追。”
    “嗯,我們進廟休息吧,這馬車的空間太小,一直窩著,太難受。”
    八人冒雨進了破廟。
    韓衝的人找了處不漏雨的地方,將坑坑窪窪的地麵收拾出一個高台,避積水。
    然後將馬車裏的炭拿出來,取暖。
    幹糧昨天就沒了。
    葉初棠借著去馬車拿行李,從空間拿了不少吃食出來。
    她隨便吃了點東西後,撿起泡在水裏沒燒完的桌角,仔細研究。
    “這迷藥能讓我察覺不到,挺厲害!”
    祁宴舟說道:“宮內有不少秘藥,防不勝防。”
    葉初棠之前雖然將太醫院搬空了,但秘藥由專門的太醫負責,放在秘密又安全的地方。
    “中醫博大精深,學無止境。”
    葉初棠說完,將泡了一晚,沒什麽研究價值的焦木扔了。
    她看向破廟外的雨幕,表情平靜。
    “兄長和孫楚傷得挺重的,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宋景寧為了做出天衣無縫的局,連命都豁出去了!
    祁宴舟肯定地說道:“阿棠,你放心,既然是做局,護龍衛下手就會有分寸,就算將宋景寧和孫楚重傷,也不會危及他們的性命。”
    葉初棠十分不理解地說道:“適合當皇帝的人不是沒有,為何非要逼我們?”
    “大約是覺得沒人能做的比我們更好了,天山郡就是例子。”
    曾經,天山郡貧苦,百姓朝不保夕。
    現在,天山郡富庶,百姓安居樂業。
    若讓每個州郡都變得如此,北辰國就會強大到外敵不敢來犯。
    這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
    所以,隻有讓他們夫妻稱帝,才能做到真正的兵不血刃。
    並且在新朝建立後,官員和百姓也會齊心協力。
    沒有矛盾,隻求發展。
    換句話來說,隻有葉初棠和祁宴舟受傷的世界,即將達成!
    葉初棠想到這,十分不爽。
    但她很清楚,以解羿和宋景寧的聰慧,這場針對她和祁宴舟的棋局,必成!
    “不知道兄長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祁宴舟將烤好的土豆外皮剝幹淨,遞給葉初棠。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爹娘他們要麽被控製起來了,要麽被帶去了京城。”
    隻有他的家人在皇帝手裏,皇帝才敢對付他。
    葉初棠一邊吃著撒了鹽巴的土豆,一邊說道:“兄長和解先生,可真能收買人心!”
    若不是宋景寧主動出手,且計劃沒有圓滿完成,他們壓根就不會發現事情早已脫離掌控。
    祁宴舟看著氣鼓鼓的葉初棠,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打江山的人,不一定要坐擁江山,要不要我布個局,推兄長上位?”
    宋景寧聰明,他也不差。
    若他想算計一個人,必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