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向下的狹窄甬道，空氣逐漸變得陰冷潮濕。
    牆壁上的火把投下搖曳的光影，將行走其中的人影拉得老長。
    走了約莫百步，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現在眼前。
    數十個披著灰黑色鬥篷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低聲交談。
    這就是幽冥閣，送葬人的地下世界。
    雲澈拉低兜帽，融入人群。
    他先來到最東側的藥材區，從布包中取出幾個小瓶，擺在攤位上。
    不一會兒，就有人悄無聲息地靠過來。
    "屍油什麽價？"來人聲音沙啞。
    "換朱砂或黑狗血，最好是三年以上的。"雲澈頭也不抬地回答。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雲澈用兩瓶特製屍油換到了一包上等朱砂和一小瓶黑狗血。
    接著他又用幾枚特製銅錢換了些符紙和線香。
    這些都是送葬人必備的物品，在普通集市上根本買不到。
    交易完畢，雲澈習慣性地在幽冥閣中轉了一圈，收集些消息。
    最近修仙界似乎不太平，幾個小門派接連有弟子離奇死亡，屍體都被抽幹了精血。
    送葬人們私下議論，這手法像是某種邪修所為。
    正當雲澈準備離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小友留步。"
    雲澈渾身一僵，他竟然沒察覺到有人靠近。
    緩緩轉身，隻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站在身後，身穿一襲洗得發白的青灰色長袍，腰間掛著一串造型奇特的銅鈴。
    老者麵容清臒，雙眼卻炯炯有神，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前輩有何指教？"雲澈暗中戒備，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木尺。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動作，輕笑一聲："老朽墨玄，見小友氣度不凡，特來結交。"
    雲澈心中警鈴大作。
    在幽冥閣，沒人會主動結交陌生人，更不會自報姓名。
    這老者要麽是新手，要麽另有所圖。
    "在下隻是普通送葬人，當不起前輩厚愛。"雲澈微微拱手，準備離開。
    "普通送葬人可不會對真氣殘留這麽敏感。"墨老突然壓低聲音，"比如...李家莊那具女屍上的氣息。"
    雲澈瞳孔驟然收縮，心跳漏了半拍。
    他確信當時周圍沒有其他人，這老者如何得知？
    "前輩認錯人了。"雲澈強自鎮定，轉身快步走向出口。
    離開幽冥閣後，雲澈沒有直接回往生堂，而是在林中繞了幾個大圈，時而突然停下聆聽動靜，時而改變方向。
    確認無人跟蹤後，他才小心地踏上歸途。
    "小友的反跟蹤術不錯，可惜火候還差些。"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雲澈猛地抬頭，隻見墨老正悠閑地坐在前方一棵大樹下，手裏把玩著那串銅鈴，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雲澈二話不說，抽出木尺擺出防禦姿勢。
    能如此輕易追上他並提前攔截，這老者絕非等閑之輩。
    墨老見狀哈哈大笑："不必緊張，老朽若想害你，在幽冥閣就動手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我隻是好奇，一個年輕送葬人為何能感知到金丹修士留下的真氣痕跡？"
    金丹修士？雲澈心頭一震。
    那李姓女子竟是死在金丹修士手中？難怪真氣殘留如此特殊。
    "我不知道前輩在說什麽。"雲澈仍不鬆口。
    墨老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物拋給雲澈。
    雲澈下意識接住，發現是一枚與他收藏的那枚極為相似的古銅錢，隻是上麵的紋路略有不同。
    "認識這個嗎？"墨老目光灼灼。
    雲澈仔細端詳銅錢，背麵刻著一個古樸的"葬"字，與他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一模一樣。
    他心跳加速，卻仍保持麵色平靜："常見的葬錢而已。"
    "不，這是往生殿的信物。"墨老歎息一聲，"看來雲家人真的斷了傳承。"
    往生殿？雲澈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內心深處卻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墨老似乎看出他的困惑，突然問道："小友如何看待生死？"
    這突兀的問題讓雲澈一愣，他沉思片刻，認真回答。
    "生者寄也，死者歸也，送葬人不過是幫助亡魂踏上歸途的引路人。"
    "好一個"引路人"！"墨老眼中精光一閃。
    "小友可願拜我為師？你體內有"往生脈"，是修習生死之道的絕佳資質。"
    雲澈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老者："多謝前輩厚愛，但在下習慣獨來獨往。"
    墨老不以為忤，笑道："無妨，等你發現《葬經》第十三頁夾層裏的內容後，若改變主意，可來城東老槐樹下的茶攤尋我。"
    說完，轉身飄然而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山林間。
    雲澈呆立原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葬經》第十三頁有夾層？
    他研讀家傳《葬經 》十餘年，從未發現什麽夾層！
    回到往生堂，雲澈立刻鎖好門窗，從暗格中取出《葬經》。
    他深吸一口氣，翻到第十三頁，這一頁記載的是處理橫死之人的方法，他讀過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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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著油燈仔細檢查，雲澈發現這一頁確實比別的頁略厚。
    他用小刀小心地沿著邊緣輕輕挑開，竟然真的分離開來！
    裏麵藏著一張近乎透明的薄絹，上麵寫滿了蠅頭小字。
    "生死訣..."雲澈輕聲讀出開篇三個字，心髒狂跳不止。
    隨著閱讀深入，雲澈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這竟是一部修煉功法，而且與尋常修仙法門截然不同！
    它不講求吸收天地靈氣，而是教人如何感應生死之氣，將死氣轉化為生機，又將生氣化為死意。
    "這...這是邪法嗎？"雲澈喃喃自語。
    修仙界中，但凡涉及死氣的功法都被視為邪魔歪道，一旦發現必遭群起攻之。
    但薄絹上的文字正氣凜然，開篇便闡明"生死輪轉，天道自然"，絲毫不像邪道所言。
    雲澈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嚐試一下入門部分的呼吸法。
    按照指示盤膝而坐，調整呼吸節奏，想象氣息在體內形成一個小循環。
    起初毫無異狀，但約莫一炷香後，雲澈突然感到一絲涼意從尾椎升起，沿著脊柱緩緩上行。
    與此同時，房內的溫度似乎下降了。
    油燈的火焰詭異地變成了青綠色，牆角陰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雲澈強忍心中恐懼，繼續按照法訣引導那絲涼意。
    當涼意抵達後頸時，一陣劇痛突然襲來，仿佛有人用燒紅的鐵釺插入他的脊椎。
    雲澈悶哼一聲，險些栽倒。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無法停止修煉了！
    那絲涼意變成了一條冰冷的小蛇，在他體內瘋狂遊走，完全不受控製。
    就在雲澈以為自己要命喪當場時，胸口處突然傳來一股暖流，是那枚古銅錢！
    它變得滾燙，透過衣服灼燒著雲澈的皮膚。
    暖流與體內的寒意相遇，竟然慢慢融合，最終在丹田處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雲澈大汗淋漓地癱倒在地，渾身衣物都被浸透。
    他顫抖著掏出胸前的古銅錢，發現上麵的"葬"字竟然變成了血紅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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