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研究集體潛意識的組織，他們相信通過連接多人的夢境，可以創造一個理想世界。"
    她引導我看向另一塊較大的碎片，裏麵的場景讓我渾身發冷：
    十幾個成年人躺在環形排列的床上，頭上連著電極，而中央的控製台上站著年幼的我們。
    "爸媽也在裏麵。"陸曉的聲音很輕，"那次實驗失敗了，所有成年人的意識都迷失在第五重夢裏，再也醒不過來。"
    我跪下來，在碎片中看到了父母的臉。
    母親的眼皮快速顫動，父親則安靜得像具屍體，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攥住我的心髒。
    "所以我們被分開了？"
    "他們想研究我們。"陸曉拉起左手袖子，露出手臂內側密密麻麻的針孔疤痕，"特別是我的能力，自然進入四重夢的天賦。"
    白色空間突然震動了一下，遠處開始出現黑色裂紋，像破碎的瓷器，陸曉警覺地抬頭。
    "時間不多了。第七重夢不穩定，隨時會崩塌。"
    "崩塌會怎樣？"
    "你會回到第六重，或者直接墜入第八重。"她的紫色眼瞳閃爍著奇異的光，"但第八重是禁區，哥，連"織夢者"都不敢涉足的地方。"
    我看向那些越來越多的黑色裂紋，它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我們蔓延。
    腳下的記憶碎片開始消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
    "陸曉，"我抓住她的手，"如果這裏崩塌，你會怎樣？"
    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我不知道，也許消失，也許...終於能真正安息。"
    這個回答像刀子捅進胸口。
    我這才意識到，無論夢境多深，陸曉始終隻是我記憶中的投影，一個永遠停留在十二歲的幽靈。
    "不，一定有辦法帶你出去。"我瘋狂掃視四周，突然注意到一塊與眾不同的碎片它呈現金色，裏麵是那個橫置的"8"字符號，"那是什麽？"
    陸曉的臉色變了："別碰那個！那是......"
    我已經撿起了金色碎片，刹那間，白色空間完全靜止了。
    黑色裂紋停止蔓延，漂浮的碎片凝固在空中，我的意識被拉入碎片中的場景：
    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牆壁上刻滿了我手腕上那個符號。
    大廳中央站著十幾個穿黑袍的人，他們圍成一圈，中間懸浮著一個發光的人形，是陸曉，但隻有七八歲的樣子，閉著眼睛像在沉睡。
    "最終實驗體已準備就緒。"領頭的黑袍人說，聲音像金屬摩擦，"通過她的意識，我們將打開通往"源夢"的大門。"
    林教授年輕版的，站出來反對："她還是個孩子！而且沒有她哥哥的穩定因子，實驗太危險了！"
    "正因如此才要現在進行。"領頭人冷酷地說，"趁聯結還未牢固。"
    畫麵切換到一個白色房間，小陸曉被綁在椅子上，頭上貼著電極，她拚命掙紮，哭喊著："哥！救我！"
    然後是一聲刺耳的尖嘯，畫麵變成雪花般的噪點。
    當圖像再次清晰時，房間已經變成廢墟，小陸曉躺在中央，嘴角流血，但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我看到了..."她對著空氣說，"第八重夢...那裏有..."
    畫麵戛然而止，我被彈回白色空間，金色碎片在我手中化為粉末，陸曉站在麵前，淚流滿麵。
    "現在你知道了，"她輕聲說，"我是怎麽死的。"
    空間劇烈震動，黑色裂紋已經蔓延到我們腳邊，大塊大塊的白色區域開始坍塌，露出後麵虛無的黑暗。
    "你必須走了，哥。"陸曉推著我向一塊尚未坍塌的區域退去，"在第七重夢完全消失前回到第六重，否則......"
    "否則什麽？"我死死抓住她的手，害怕一鬆開她就會消失。
    "否則你會像我一樣，永遠困在夢境夾層中。"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走吧！趁還能選擇的時候！"
    但我無法再次拋棄她，就像七歲那年被迫分開時一樣，我看向手腕上的符號，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
    "如果第八重夢是"源夢"..."我抬頭直視陸曉逐漸模糊的眼睛，"如果那裏真有一切答案..."
    "不！"她驚恐地搖頭，"沒人能從第八重回來！那是意識的起源，時間的起點！你會失去所有自我！"
    坍塌加速了。
    現在我們站在一小塊孤島般的白色地麵上，四周都是吞噬一切的黑暗，陸曉的身影幾乎完全透明，隻有左眼還清晰可見。
    "最後的選擇，哥。"她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回去，或者繼續下沉。"
    我看向腳下，發現白色地麵也開始變得透明。
    透過它，我看到了更深處的景象一個旋轉的、由無數符號組成的漩渦，正是那個橫置的"8"字的無限放大版。
    第八重夢的入口。
    "我選擇......繼續下沉。"
    我的選擇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止的湖麵，在瀕臨崩塌的第七重夢境中激起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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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曉透明的臉上浮現出既欣慰又悲傷的表情，她最後握了握我的手，然後......
    世界翻轉了。
    下墜的感覺與之前完全不同，不是自由落體般的墜落，而是被某種巨大存在"注視"著下降。
    周圍的黑暗並非漆黑一片，而是由無數細小的光點組成，像是一個倒懸的星空。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裏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我的下落開始減速。
    那些光點逐漸變大，化為一團團模糊的影像：
    童年的秋千、醫院的走廊、實驗室的白牆...這些都是我的記憶碎片，但排列順序完全錯亂，有些甚至是互相矛盾的版本。
    "歡迎來到源夢。"
    陸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卻不見其人，我試圖回應，卻發現發不出聲音，這裏的空間似乎在排斥常規物理法則。
    "別緊張，哥，在第八重夢裏，語言是多餘的。"
    一團藍色的光霧在我麵前凝聚，漸漸形成人形。
    這個陸曉比之前見到的都要明亮，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紫色左眼變成了一個微型的星係圖案，不斷旋轉變化。
    "你...這是你的真實形態？"我的思維直接轉化為某種精神波動。
    "這是我留在源夢中的印記。"她的"聲音"直接在我意識中響起，"肉體死亡後，意識會回歸這裏，等待下一次投射。"
    隨著她的解釋，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光團重組為一個宏偉的圖景：
    無數細線從虛無中延伸，交織成一張覆蓋無限空間的大網，每個節點都是一個發光的人形。
    "這是意識之網。"陸曉指向其中一個特別明亮的節點，那分明是她自己，"每個生命都是網上的一道光，而源夢是編織這張網的...你可以稱之為"手"。"
    我試圖理解眼前的景象，這超出了人類認知的極限。
    那些光點中閃現著無數人生片段：出生、成長、喜悅、痛苦...有些甚至是非人類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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