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宋陽手中槍響，原本正在覓食的豬群像是被驚雷擊中，猛地一陣慌亂。
    還沒等它們做出逃竄的反應，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傳來。
    開槍的是王嶽，自挑選好絕佳位置後，他便全神貫注，屏息靜氣地等待著最佳時機。
    手中那把雙管獵槍，始終牢牢瞄準著離他最近的那頭黃毛野豬。
    就在宋陽槍響的瞬間，王嶽果斷扣動扳機，子彈精準無誤地射向目標，那頭黃毛野豬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幾乎與此同時，第三聲槍響再度劃破長空。
    原來是宋陽迅速微調槍管，緊接著打出了第二槍，成功擊中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頭黃毛野豬。
    僅僅在這短暫的兩三秒內，局勢瞬間發生變化。
    剩下的七頭野豬，被山溝兩側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驚慌失措。
    其中三頭慌不擇路地朝著宋陽所在的山石河岸的山坡上逃竄，另外三頭則一頭紮進對麵的灌木叢，拚命往山上奔去。
    而那頭公豬，性情最為暴躁，在接連受到驚嚇後，如同被激怒的猛獸，悍然朝著最後開槍的宋陽瘋狂衝來。
    它肩背上的鬃毛根根豎起，宛如鋼針般鋒利，身上其他部位的長毛參差不齊，像是被野獸胡亂啃咬過一般。
    見這公豬來勢洶洶，宋陽絲毫不敢懈怠。
    他迅速將雙管獵槍往身上一掛，雙手緊緊抓住從山石上垂落下來的藤條。
    他用力將藤條繃緊，隨後雙手交替著拉動藤條，雙腳在山石上借力，奮力向上攀爬。
    可還沒等他爬上一米多高，那頭公豬已然如疾風般狂衝到河流之中，奔跑間濺起大片水花，氣勢狂野得如同要將一切碾碎。
    緊接著，它猛地高高躥跳起來，長長的豬嘴惡狠狠地朝著宋陽的屁股咬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宋陽嚇得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
    他下意識地將腰臀猛地朝天一挺，總算是堪堪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咬。
    但即便如此，他仍覺得後臀一陣涼颼颼的，仿佛死神剛剛擦肩而過。
    然而，這才僅僅一米多的高度，隻要野豬的雙腳能夠搭在山石上，依然能夠對他發起攻擊。
    宋陽不敢有絲毫大意，手腳同時發力，又艱難地往上攀爬了一步。
    但一擊未中的野豬，顯然沒有善罷甘休的打算。
    它看到宋陽抓著的藤條晃動，仿佛將其視為了挑釁的敵人，張嘴死死咬住藤條，瘋狂地甩動著腦袋。
    野豬本就力大無窮，更何況這頭足有三百多斤重的大家夥，使出渾身力氣拉扯。那藤蔓雖說結實，卻也經不住這般猛烈的拽拉。
    在野豬瘋狂拉扯藤蔓甩動的同時，宋陽也身不由己地跟著劇烈搖晃起來，根本無法穩住身形繼續向上攀爬。
    更糟糕的是，宋陽抓著的藤蔓終究承受不住這股大力，“啪”的一聲生生崩斷。
    宋陽的身體瞬間猛地下沉，好在他反應極快，慌亂之中急忙伸手拽住了旁邊的一些藤蔓。
    可如此一來，原本蹬在山石上的腳反而懸在了高處，身體卻倒掛在低處，隨時都有被野豬撅挑的危險。
    此時，野豬還在河裏不停地折騰著那些藤蔓，濺起的水花不斷打濕宋陽的後背，嚇得他拚了命地拽著藤蔓往上攀爬。
    他心裏清楚，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被野豬撞上幾下，恐怕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
    幸運的是，被野豬扯斷的藤蔓順著滑落下去，恰好籠住了公豬的腦袋。
    野豬忙著掙脫藤蔓的束縛，暫時顧不上宋陽，這才讓宋陽驚險地躲過了這一劫。
    宋陽手腳並用，三兩下便爬到了山石上。
    此時，他才發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止，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驚險了，就像癩疙寶吃缸豆兒，心裏懸吊吊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眼見著夠不著宋陽，那頭公豬憤怒地甩開纏繞在腦袋上的藤條，轉身繞向側邊的山坡，看樣子還打算再次衝上來。
    宋陽哪能再給它機會，迅速將挎在身上的獵槍取下來，熟練地取出彈殼放入衣兜，又隨手往腰間一抹，快速取出兩顆子彈裝填進槍裏。
    就在他端槍瞄準野豬的時候，忽然看到招財它們幾條獵狗順著山溝如疾風般狂衝進來。
    旺旺和蜜蜜作為東川犬，盡管體型相對稍小，但奔跑起來速度絲毫不遜色於招財它們，緊緊跟在隊伍後邊。
    王嶽養的莽哥和紅豆，距離稍遠一些，王宏遠放開的速度也慢了一步，落在了最後麵。
    宋陽本就有意訓練一下這些獵狗，此時心念如電般轉動。
    看著衝到山坡上，又掉頭朝著他所在山石瘋狂衝來的野豬，此時兩者相隔不過十多米。
    宋陽原本瞄著野豬腦袋的槍口微微下移，果斷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子彈精準地打在野豬的左前腿上。
    正在奔跑的野豬左腳突然受創，根本承受不住自身奔跑的巨大力道，“噗通”一下往前跪倒在地，緊接著順著陡峭的山坡骨碌碌地滾落下去，再次掉進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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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豬發出一陣慘叫，掙紮著踉蹌站起。這一槍似乎讓它那股子蠻橫的勁頭消散了大半，它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危險，不敢再繼續逗留，一瘸一拐地竄出小河，朝著對麵較為平緩的山坡逃竄而去。
    可在這個時候，幾條獵狗已經趕到，哪會輕易讓它逃脫。
    最先趕到的招財迅速衝到前麵攔截，野豬見狀，毫不猶豫地朝著招財就是一下凶狠的撅挑。
    好在招財反應敏捷，一下子跳到一旁，巧妙地避開了這一擊。
    其餘幾條狗也紛紛趕到，圍繞著野豬四周竄跳，小心翼翼地衝上山坡，開始對野豬進行初步的試探，試圖尋找進攻的絕佳機會。
    與獵性中等且尚未完全激發出來的青川犬和涼山犬不同，獵性更強的旺旺第一次麵對獵物，表現得極為凶悍。
    它一邊狂吠著，一邊毫不猶豫地直接衝了上去，高高竄跳起來，朝著野豬的腦袋咬去。
    然而，野豬反應同樣迅速，一個斜撅，直接將旺旺挑飛出去。
    但旺旺不愧是獵性十足的東川犬，即便被挑飛，落地後幾乎沒有絲毫停頓，身子一擰，便重新站了起來，再次朝著試圖突圍的野豬勇猛衝去。
    宋陽站在山石上看得真切，就剛才那一下，野豬的獠牙在旺旺的右前腳膀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然而，受傷不但沒有讓旺旺退縮，反而進一步激發了它作為東川犬的獵性。
    趁著野豬轉身去撅挑另一側體型更小、正竄跳著試圖咬野豬的蜜蜜時，旺旺瞅準時機，一口狠狠咬在野豬左側靠近脖子的下巴上。
    這一咬下去，任憑野豬如何瘋狂地甩動腦袋，甚至連帶著旺旺的身體都被甩飛起來，它就是死死不鬆口。
    就在這時候，莽哥和紅豆也趕到了戰場。它們沒有絲毫多餘的試探，直接勇猛地上前攻擊。它們選擇的是野豬的右側，一到位置，莽哥便一口咬上了野豬右邊脖子。隻是相比之下，它的咬合力比起旺旺要稍弱一些。
    宋陽之前並沒有過多地讓獵狗撕扯野豬皮掛在樹幹上進行訓練，王嶽在這方麵也隻做過一次，所以獵狗們的撕咬能力相對差了一些。
    而且野豬脖子兩側，由於經常蹭癢，都磨出繭子，如同掛了一層厚厚的甲胄，很難被咬傷。
    莽哥被野豬的接連甩動，一下子給甩脫，翻滾到了一旁。但它同樣迅速翻身起來，緊接著又衝了上去，尾巴搖得如同裝上了馬達一般飛快。
    蜜蜜和紅豆體型較小，它們朝著野豬脖子更靠近喉嚨的部位招呼。
    那裏的肉層相對軟一些，倒是比較容易咬穿皮層。隻見它們雙雙墜在野豬脖子上，緊緊咬住不放。
    東川犬獵性極強，擁有出色的狩獵能力。
    即便是麵對比它們體型大得多的獵物，也絕不會退縮。
    在古時候，它們可是專門用來捕捉兔子的，堪稱兔子的克星，捕捉其他野物自然也不在話下。
    這樣的撕咬方式，對於食草類獵物來說，朝著脖子攻擊，很容易咬破喉嚨或是脖子上的動脈，從而一擊斃命。
    但對於皮糙肉厚的野豬而言，想要造成致命傷害，還是有些困難，畢竟這些獵狗還沒有成年，狩獵技巧也欠缺火候。
    不過，它們的攻擊也並非毫無作用。通常情況下，獵狗在麵對猛獸時，主要作用是襲擾、困住獵物，等待獵人到來將其擊斃，而不是直接咬死獵物。畢竟，獵人始終是主攻手。
    這幾條獵狗咬的位置十分刁鑽，野豬前腳踩踏有可能傷到它們，但撅挑和咬卻很難夠到。
    而且，憑借自身的體重和拖拽，也能給野豬增加不少壓力，更何況這還是一隻左前腳被子彈打殘的野豬。
    正是有了這幾條東川獵犬的攻擊，招財它們很快結束試探，紛紛選著自己熟悉的部位開始撕咬。
    招財和福運，一左一右，精準地鉗咬住野豬的耳朵。
    在幾條狗的合力拖拽下，試圖突圍的野豬舉步維艱。
    擅長從後方攻擊的進寶和瑞祥，在野豬屁股後麵不停地團團轉，幾次嚐試靠近，這隻野豬都會機敏地後踢一腳，兩條獵狗都接連被逼退。尤其是進寶，還挨了一蹄子，發出一陣怪叫。
    不過，這也為瑞祥爭取到了機會。它瞅準時機，成功一口咬在野豬的卵泡上，然後猛地往後拖拽撕扯。
    野豬遭受如此劇烈的疼痛，身體瞬間僵直，緊接著渾身劇烈抖動起來，當場便跪趴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王嶽率先趕到，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讓它們多練一下，先別急著弄死！”宋陽衝著王嶽喊了一句，然後給槍裏換上一發子彈，提著槍小心翼翼地跳下山石，從剛才野豬衝上山坡的地方下來，和王嶽一起在旁邊靜靜看著。
    不多時，王宏遠也提著火槍大步跑了過來。
    他看著河灘邊的四隻黃毛野豬，又看看八條狗死死壓製住的公豬，有些詫異地問道：“我明明聽到了四聲槍響，怎麽打了五頭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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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陽笑著解釋道：“第一槍打了個‘串糖葫蘆’，一槍擊中了兩隻黃毛野豬。可能是這些黃毛野豬年紀還小，骨頭不算太硬，我本來隻是試著開一槍，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一槍打兩個……嘖嘖！”王宏遠不禁衝著宋陽豎起大拇指，隨後長長舒了口氣，說道，“這下子肉足夠了，還是安娃子靠譜，啥事兒交給你，總是能辦得妥妥當當的。”
    “伯伯，你就別誇我了，我可經不起誇！”宋陽笑著回應。
    “要是經不起誇，還能等到現在！”王宏遠笑了笑，接著說道，“你比以前穩重多了……我一直覺得挺奇怪的，給我的感覺，從前年冬天開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時候都讓人有點琢磨不透。”
    宋陽心想：你當然琢磨不透，好歹我也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怎麽可能還走老路，肯定得做出改變啊。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直說，他隻是淡淡一笑，說道：“人總是會長大的嘛！”
    王宏遠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和兩個後輩一起在一旁看著八條狗撕咬那隻趴下去就幾乎站不起來，掙紮越來越微弱的公豬。
    此時，野豬的力氣已經被八條狗消耗得差不多了，身上被咬的地方也到處都在流血。
    看了一會兒後，宋陽心裏明白，即便自己不動手，八條獵狗也有能力將這頭野豬生生耗死。
    感覺差不多了，他端著槍，小心提防著野豬在瀕死之際突然掙紮，將槍口抵在野豬前腿腋窩後三寸的位置，斜著朝裏開了一槍。
    不管有沒有打中心髒，這一槍造成的內出血也能很快結果野豬的性命。
    幾條獵狗在野豬徹底不再動彈後，才紛紛鬆口，圍在野豬旁邊嗚嗚地叫著。
    宋陽知道，它們這是在等著吃肉呢。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旺旺的傷口，見並無大礙，便給它傷口上撒了些藥粉止住血，然後衝著王嶽和王宏遠說道：“我來處理這頭大野豬，割些肉喂狗。那四頭小的，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王嶽父子倆滿口答應，三人各自拿起殺豬刀，開始對著幾頭野豬動手。
    四頭黃毛野豬，每頭大概六七十斤重，再加上這頭大的，這麽大的份量，三個人一趟顯然是帶不回去的。
    於是，幾隻豬的心肺、腸肚被扒掉後，王嶽和王宏遠決定讓宋陽留在這裏看守，他們先跑一趟送回去。
    王宏遠用背篼背了一隻小的，王嶽則砍來一根木棒，用繩子拴了兩隻稍小的挑著。
    看到王嶽這樣，宋陽忍不住開玩笑說道：“不愧是想結婚的人，就是舍得下力氣啊，嶽哥，你悠著點，可別閃了腰！”
    王嶽也不跟他貧嘴，爽朗地一笑後，挑著兩隻野豬順著山溝往回趕去。
    兩隻早已經狼吞虎咽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東川犬，也連忙跟在王嶽身後。
    招財它們吃飽後，則直接在河灘邊的草地上趴著休息。
    宋陽看著他們父子倆漸漸走遠，將五個豬肚清理掉髒汙，在河水裏簡單涮洗了一下，放到一旁的樹杈上掛著晾水汽。
    然後，閑著沒事，他順著河溝四處轉悠起來。
    沒想到，僅僅轉了十多分鍾，就在不遠處的坡地上，宋陽發現了一點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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