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街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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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城外送行的人群散去。穆雲垂也不遲疑地原路返回。
李遺疑惑:“大老遠跑來就為了看這一眼?”
“又不是我要來的。”穆雲垂沒好氣說道。
李遺無語,任由啞奴推著從跑馬道上下了城牆。
一回頭卻發現姚修武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不待他招呼一聲穆雲垂,穆雲垂已經來到他身邊,悄聲道:“有心防範還是被算計了。”
李遺疑惑不解。
穆雲垂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城門,姚文意進城之後沒有前來搭話,早已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因送行而暫時肅清的街道本該恢複如常,眼下卻依舊少見人跡,之所以少見,是因為正有十數個二十歲上下的人影包圍而來。
尋常百姓,早已被這殺氣騰騰的十數道人影震懾得無影無蹤。
不是草莽,並非軍士,看身上穿著,這些人反倒像是世家子弟。
穆雲垂冷笑道:“這兄弟倆,一個看著精明卻優柔寡斷,一個看著憨厚心裏全是算計。”
李遺聞言,也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姚修武。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是以二人的處境來說,根本不需要證據也能確定下來究竟為何。穆雲垂對這姚家老二的冷淡,終究是遭了報複。
李遺頭疼不已,這才清靜幾天,怎麽就又陷打打殺殺的境地中了。
“圖什麽?就咱倆現在這個樣子,要殺我們至於這麽大費周章嗎。”
穆雲垂不作聲 ,四下張望可趁手的武器,可四周顯然是被清理過的,連一根木棒都不可尋。
四周那些人,卻毫無顧忌地亮出了明晃晃的戰刀、長槍等各類兵器,一步步逼近過來。
穆雲垂扶額苦笑,大聲喝道:“若無人管這茬事,我可就不留手了。”
無人回應他,穆雲垂露出森白牙齒,淡淡一笑。
他示意啞奴推著李遺退到一旁,啞奴倒是十分鎮定,反過來安撫李遺不用緊張,二人大步退開。
李遺也看出今日這些人是奔著穆雲垂來的,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如此對待一個階下囚,但還是不忍心看穆雲垂獨自麵對,隻是當他嚐試著掙紮起身,頭暈目眩地虛弱感瞬間讓他癱軟在輪椅上。
雖然親眼見識過穆雲垂的身手和殺伐果斷,李遺依舊忍不住為穆雲垂擔心。
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底盤,別人要殺他,穆雲垂不論打還是不打似乎都有些不妙。
似乎看出李遺的擔心,幾步之外的穆雲垂探手脫下外袍甩給李遺,朗聲道:“麻煩不麻煩的都得先活下來再說。”大拇指在臉頰上輕輕一抹,輕蔑笑道:“這些個酒囊飯袋,你越怕,他們打的越凶。就憑這幾個,還傷不到我。”
一步步逼近那些人原本沉默不語,眼中隻盯著穆雲垂,一個老奴和一個坐在輪椅上下不來的廢物,還不值得專門分出精力來對付。
但是他們聽得穆雲垂到了如此境地還肆無忌憚,這些士族子弟不禁惱羞成怒。
本來隻是來殺殺這降將的銳氣,讓他吃些皮肉之苦,也出些自己胸中鬱悶之氣,但穆雲垂依舊猖狂的態度真正激起了心中的殺意。
不用號令,事實上以這些人的身份來講誰也難號令誰。
眾人一擁而上,李遺沒有看清穆雲垂如何動作,那些公子中便有一人率先倒飛出去,手裏提的戰刀也去到了穆雲垂手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穆雲垂身上,啞奴默默推著李遺走遠了一些。
“啞伯,你快去找人啊。”李遺焦急道。
李遺自然不會像穆雲垂、姚文意等人那樣自詡金貴,對以奴喚人毫無顧忌,對這位啞仆人還是尊敬有加的。
啞奴伸出手輕輕拍拍他,示意不用擔心。
李遺解釋道:“我是怕穆雲垂控製不住自己殺人!”
畢竟,李遺是親眼見識過穆雲垂大開殺戒的模樣。
數十日養尊處優休養生息後的穆雲垂,毫無疑問要比在疲累逃命時戰力更強。
不出李遺所料,隻是幾句話語間,又有三四人被他打地倒地。
圍堵的人數雖多,卻無一人能近穆七王子的身。
啞奴緊緊注視著戰局,始終不發一言,寸步不移。
李遺對此也無可奈何,隻得作罷。
穆雲垂那邊已然陷入僵局,穆雲垂這個好戰分子一點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揚揚刀尖嗤笑不已:“就這本事?看來等上個十年,等你們替了家中老子的位置,我一個人就能拿下青州。”
對麵持長槍一人冷聲道:“燕賊,階下之囚,我大梁對你不薄允你自由之身,還如此囂張!當街持械行凶!”
穆雲垂頓感無語,沒想到自己還能先被潑一盆髒水,伸手向前,倒提長刀:“這刀是自己到我手上的?”
另一邊手持一柄大刀的青年喝道:“把刀放下,饒你不死!”
穆雲垂不屑一顧,一把將刀拋出,伸出手指一一點過去,字正腔圓道:“廢物。”
“你放肆!”持大刀那人揮砍而來,結果不出意外的,又是被穆雲垂欺身到跟前,又被一腳踢到正胸,整個人摔倒在地,大刀到了穆雲垂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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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雲垂看也不多看一眼,揮刀格擋開另一人緊隨其來的一記斜劈,順勢蓄力將大刀揮出一個圓,朝著持槍刺來又一人豎劈而下,那人慌忙橫槍格擋,卻完全低估了穆雲垂的氣力,手中槍杆彎曲出一個駭人的弧度,刀尖幾乎是擦著他的麵額而過。
不知道是槍杆反彈的力度過大,還是心有餘悸,這人雙手震顫不已。
穆雲垂輕笑一聲,刀身橫拍又拍飛兩人。
這些紈絝終究是行伍子弟,骨子裏還是有些血性,如此巨大的人數優勢,幾個回合下來在這燕人手上討不到一點便宜不說,反而讓他殺出了威風來。
眾人也是氣勢不帶一絲衰減,鬥誌更加昂揚。
十數人下手完全不留餘地,盡數衝穆雲垂要害攻去,穆雲垂卻遊刃有餘,一一化解,不過他終究沒有失去理智,自己也知道以自己階下囚的身份,真要鬧出傷殘人命來,就難以收場了。這穆七王子,終究是自信狂妄但也沒狂到真的在這沂陵城大開殺戒。因此他隻是打人傷人而不見血,卻也因此多有掣肘,漸漸不支起來。
紈絝們也漸看出穆雲垂不敢下死手,反而徹底無所顧忌起來,一人大聲喝道:“這賤奴膽怯了,都別藏著掖著了,殺了他!”
穆雲垂麵色沉重,精氣神都提到了頂點,他不願意在這殺人,但是更不願意死在這裏。
眼見這些人下手越來越沒有底線,一直立在原地扼守戰圈的穆雲垂終於換了戰法。
他伸手把住刺來的長槍,強大的臂力扭動槍杆格擋住一隻開山斧的劈砍,趁眾人一擊卸力未能蓄力之時,身子貼著槍杆大踏步衝撞出去,竟是用自己的肉身突圍了。
奈何對方人數實在太多,穆雲垂突圍也無法抽身,好在長槍搶奪在手,轉身麵對所有人,扭轉了四方皆敵的局麵。
在街邊一處商鋪之內,姚修武透過窗邊縫隙謹慎觀看著這場亂局。
眼看自己辛苦挑撥起來的爭鬥、聚攏起來的人馬對穆雲垂造不成絲毫的威脅,平日憨厚可掬的少年此時麵色陰沉不定。
身後一人悄聲道:“小侯爺,這些個酒囊飯袋雖說出身行伍世家,但是比他們的父輩祖輩差遠了。欺男霸女還行,讓他們對付穆雲垂,顯然是說笑。”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姚修武牙咬得咯咯響:“不論如何我得讓這混蛋不能過的那麽舒服,一個敵酋之子,階下之囚,在我哥那裏耀武揚威的,我哥大度不計較,我不能讓他那麽舒服!”
身後那人身負長弓,點點頭轉身離去。
穆雲垂看著還勉強能站立的六七道人影哭笑不得:“聲勢這麽大,中看不中用。”將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摔,勾勾手指:“來。”
幾乎同時,尖銳地破空聲傳來,當穆雲垂意識到有人放箭時,左小臂已經被箭矢穿透,鮮血迸濺,尾羽微顫。
穆雲垂越過眼前幾道顫栗如篩糠的身影,看到了幾十步外手持長弓,重新搭箭瞄準向他的那人,輕聲讚道:”好快的箭。”
眼見穆雲垂左臂再次受傷,李遺心驚不已,穆雲垂左大臂一個月前剛中了袖箭,堪堪康複,小臂又被貫穿,李遺不得不慨歎,年紀不大的穆雲垂,身上快要沒幾塊好皮肉了。
而一旁的啞伯,始終一言不發,從頭至尾注視著場上搏殺的穆雲垂的每一個動作,眼中精光閃爍。
就在李遺揪心不已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巡城軍士急匆匆趕來,手持長矛、弓箭將眾人重重包圍。
穆雲垂幹笑一聲:“來的真及時。”
那名箭士眼見巡城軍士來此,放棄了手中那箭,轉身就走。趕來的軍士視若無睹,任憑他離去。
穆雲垂陡地一股無名火起,大喝一聲:“不準走!”
腳尖勾起地上的大刀,旋身一腳踢出,直直殺向那尚未來得及遁走的箭士。
軍士中響起一聲大喝:“攔住他!”
穆雲垂已經急了眼,哪管來人是誰,兩腳踢開近旁的兩名軍士,隨手奪過他們戰刀,緊隨大刀之後飛身欺近。
那箭士聽到破空聲,就地一滾,躲開了那勢大力沉的一記“飛刀”。
看清襲來之物,驚懼之下不可思議地看向穆雲垂,卻發現穆雲垂眨眼間幾乎到了近前。
顧不得許多,箭士單手撐地起身,利索地轉身就跑,穆雲垂卻速度更快,一腳踹在後背將他踢翻在地,箭士倒地前反手擲出一支短匕。
穆雲垂手持雙刀,左右開弓,分別揮砍出去。
隻聽一聲淒厲地慘叫響徹街頭,那匕首飛了出去,一抹鮮血濺射在街頭,一同飛起落地的還有一隻右手掌。
那名箭士應該再也用不到弓箭了。
身後軍士急匆匆包圍過來,穆雲垂戰刀再揮,就要結果了這名箭士,隻聽一聲大喝:“穆雲垂!”
是姚文意的聲音。
穆雲垂咬咬牙,終究是壓抑住了心中殺意,將雙刀狠狠拋擲在地,對麵若金紙,身體因疼痛戰栗不已的箭士鄙夷道:“死有餘辜之人,我從不留手,你今天撿回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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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束手就擒,任憑巡城軍士將他押倒在地。
姚文意匆匆奔來,掃視過一地狼藉,又掃過正在滿地打滾哀嚎的箭士,滿麵怒容,無可抑製。
他喝道:“這是沂陵城!你也太跋扈了!”
穆雲垂淡淡掃了他一眼,右手握住左臂還在流血的箭孔,道:“就是因為在沂陵城,這些人現在還活著。”
姚文意搖搖頭,無奈揮揮手:“你快走吧,此事交給我來處理。”
身後緊隨而來的巡城軍士卻不買賬,領頭那人強硬說道:“當街行凶,有律法可治,此人小侯爺不能放走。”
姚文意麵若冰霜:“莫非你不認得我?”
那人沉聲道:“奉都督令,執法巡城,不敢徇私。”
姚文意冷笑道:“真不徇私?”
那人一板一眼:“一切遵都督令法行事。在下也多嘴一句,按照都督的規矩,小侯爺無軍職在身,在下本不應對您多說這麽多的。”
姚文意何時被如此冒犯過,但他也聽了出來,眼前這小小巡城都伯有恃無恐的背後是有人撐腰。
在這沂陵城,敢對自己如此的,背後之人還能是誰?
姚文意無言以對,城中大小事情是真的躲不過自己這個父親的眼睛。他隻能無奈揮揮手,囑咐道:“此人有大用,找醫生好好給他治傷。”
那人稱是,押著一眾人等離去。
穆雲垂路過姚文意時,似乎無事發生般和煦一笑,姚文意直視他的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麽。
正在眾人依次離去時,一道虛弱的少年聲音響起:“且慢,我是那個凶徒的同夥,把我也一並帶走吧。”
巡城都伯看了眼同樣愣住了的姚文意,又看看那歪在輪椅上,麵有病容的少年,沒有過多思索,揮手一並帶上。
穆雲垂無奈苦笑:“何苦來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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