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繼宗。”
    “臣在！”牛繼宗以頭搶地，聲音激動得發顫。
    “傳令下去，大軍休整一個時辰。打掃戰場，清點戰損。”
    “臣……遵旨！”牛繼宗有些不解，為何不乘勝追擊，但陛下的命令，他不會有任何質疑。
    “賈環。”
    “末將在！”
    “顯聖軍，隨朕，去抓幾隻老鼠回來。”
    “是！”賈環的聲音，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終於，輪到他們了！
    趙鎮的身影，在原地緩緩消失，仿佛融入了空氣之中。
    下一刻，賈環猛然起身，抽出背後的長刀，刀尖向前，對著身後那一千名同樣起身，眼神狂熱的顯聖軍士兵，發出一聲低吼。
    “陛下有令！”
    “隨朕，狩獵！”
    “喝！”
    一千道赤紅色的身影，瞬間化作一道道殘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同鬼魅般，向著潰兵逃竄的方向，疾馳而去。他們所過之處，那些跪伏在地的京營將士，隻感到一陣勁風拂麵，再抬頭時，眼前已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隻剩下，那滿地的狼藉，和空氣中，尚未散去的，屬於神明的氣息。
    北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沙塵，吹在臉上如同刀割。
    金國皇帝耶律洪光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顛出來了。他拚命地抽打著身下的坐騎，恨不得這匹日行千裏的寶馬能再長出四條腿來。
    他不敢回頭。
    他不敢去想身後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一腳裂地，揮手間箭雨倒卷。
    那樣的畫麵，已經成了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夢魘。每當他閉上眼，就能看到那雙淡漠到不含一絲情感的眼睛。
    他現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
    跑得越遠越好！跑回草原，跑回那片廣袤的天地，或許，那個魔鬼就不會追來了。
    “陛下！等等我們！陛下！”
    身後傳來親衛們氣喘籲籲的呼喊，但耶律洪光充耳不聞。他現在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裏還管得了這些奴才的死活。
    就在他拚命催馬，繞過一片小小的山丘時，身下的寶馬卻突然發出一聲悲鳴，前蹄一軟，猛地跪倒在地，把他整個人都掀飛了出去。
    “哎呦！”
    耶律洪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摔得七葷八素。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掙紮著爬起來，對著那匹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寶馬怒罵道：“沒用的畜生！關鍵時候掉鏈子！”
    這匹馬，終究是凡物，在如此高強度的奔逃之下，已經力竭而亡。
    他氣急敗壞地回頭，正想搶一匹親衛的馬，可回頭看到的景象，卻讓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的那些親衛，那幾十個忠心耿耿的勇士，此刻都保持著騎在馬上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焦急和驚恐的表情。
    他們連人帶馬，都變成了一座座灰白色的石雕。
    “……”
    耶律洪光張大了嘴，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山丘之上，一道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俏生生地立在那裏。
    正是趙鎮。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一種貓看老鼠般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