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215章上黨告急
字數:6318 加入書籤
雁門關外的朔風裹挾著沙礫,將郭圖的貂裘大氅拍打得獵獵作響。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如今雖是六七月份,可關外苦寒之地,晝夜的溫差已經,已經大得嚇人。
白日裏日頭高懸,曬得人皮發疼,砂礫在腳下燙得如同火炭。
可一到傍晚,刺骨的寒風便從陰山背後席卷而來,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天將擦黑,距離前方南匈奴的王庭還有幾十裏地,今夜若不想露宿荒野,隻有加急趕路。
郭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催促著身後的隊伍加快速度。
終於趕在月上中天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
這位河北謀士攥著袁紹親賜的符節,望著前方匈奴王庭的穹廬群,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他身後的百輛馬車滿載著金銀、蜀錦與青銅酒器,而車轅上凝結的霜花,早已被掌心的冷汗浸透。
“來者止步!”
守衛王庭的匈奴騎兵,拔出彎刀在暮色中劃出寒光。
郭圖強作鎮定,展開繡著冀州牧府徽記的錦緞:“速報於左賢王,河北袁公特使攜重禮求見!”
“請使者在此等候,我去稟報單於。”
匈奴騎兵沒有為難郭圖,把他們請到一處帳篷中歇腳。
胡地的夜晚,太過於寒冷,帳篷中沒有火爐,郭圖裹緊身上的狐裘大氅,卻仍然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他透過簾子的縫隙,望著匈奴王庭外那排被狂風掀翻的帳篷,羊皮簾子在風中劈啪作響,像極了戰場上被撕裂的戰旗。
或許是被遺忘了,又或許是想給他個下馬威,自從到這帳篷後,就再也沒人來過問他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匈奴侍衛再次出現在帳篷裏。
“特使大人,單於有請。”匈奴侍衛的聲音裹著濃重的鼻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郭圖深吸一口氣,踩著凍得梆硬的土地,走進那座裝飾著狼頭圖騰的大帳。
當夜,王庭內酒肉飄香。郭圖舉起鑲金的牛角杯,琥珀色的馬奶酒在篝火中泛著詭異的光。
篝火的溫度,終於軟化了郭圖僵硬的思維,兩杯馬奶酒下肚,柔和了凍僵的舌頭。
大腦的重啟,讓郭圖想起了此次出使的目的。
“單於可知,上黨如今囤著多少糧草,放牧了多少牛羊?”
他從懷中取出一幅地圖,將它鋪在羊毛毯上,指尖重重戳在並州地界:
“馬超的西涼鐵騎每日要消耗千石粟米,漢人對於馬匹的維護也超出你們的想象,那些畜牲每日吃的甚至比人還要精貴,所以上黨的那些糧倉裏,裝的可都是草原上見不到的精糧。”
“上黨糧倉裏的糧草堆積的再滿,牧場上放牧的牛羊再多,跟我們匈奴人也沒關係。
我的族人早就告訴了我,上黨郡來了一群西北的蠻子,他們非常蠻橫無理,卻又勇猛善戰。
你們漢人實在是太奸詐了,竟然想要用糧草牛羊,引誘我們去跟那些西涼的蠻子廝殺,讓我們的勇士白白的流血拚命,卻為為你們趕跑了餓狼,最後就得到一點糧食和牛羊,真的太不劃算了。”
單於並沒有上當,反而揭開了郭圖的老底。
說來也奇怪,匈奴人自己就是胡人,屬於被漢人鄙視的對象。
可誰知道他們胡人的圈子,居然也有鄙視鏈。
南匈奴內附漢人已經兩百多年,他們自己認為自己已經是文明人了。
所以他們看不起西涼的那些羌人,認為他們都是一群還沒有開化的野人部落。
而馬超的麾下,就有許多羌人士兵。
所以單於才會稱呼馬超他們為西北來的蠻子。
郭圖被人揭穿了老底,也不惱,一邊品嚐著杯中的馬奶酒,一邊想著怎麽才能說服匈奴單於。
就在這時,帳篷外卻傳來烏桓使者的叫罵聲。
說來也巧,郭圖來的正是時候,三天前,烏桓特使和鮮卑特使一起抵達了南匈奴的王庭。
烏桓跟鮮卑不合,雙方都想吞並對方。
鮮卑實力強大,一直壓著烏桓大。
雙方最近又因為牧場的事,交戰了好幾次,烏桓勝少敗多,隻好向南匈奴求援。
而鮮卑的實力雖強,可也沒有同時壓服烏桓和南匈奴的把握,所以在打聽到烏桓向南匈奴求援的時候,也派出了特使,想要阻止南匈奴支援烏桓。
此刻因為座次的原因,雙方的使者正在發生爭執。
說來還是郭圖的鍋,本來兩家使者,隻需要分左右的上首坐定,就沒有座次之分。
可郭圖來了,作為當時東半球最大的話事人——漢朝的特使,他自然而然的要占據一個首坐。
對此,不論是匈奴、烏桓還是鮮卑,都沒有意見。
但上首的座位隻剩下一個,他們互不相讓,所以才發生了爭執。
郭圖瞥見機會,故意大聲說道:“我來時,袁公曾許諾,若是單於出兵上黨,事成之後,並州的牧場可任由單於馳騁!”
還有這種好事?
別說南匈奴的單於了,就連烏桓和鮮卑兩族的特使,都停下了爭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漢人的地方有多富裕,牧場有多肥美,他們都是知道的。
但他們更知道,漢人有多強大。
這麽說吧,別看他們現在都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大族,在各自的地盤上說一不二。
可真要讓他們跟漢人的軍隊對上,他們壓根沒這個膽子。
別的不說,就那個白馬將軍公孫瓚,組建的白馬義從,把他們打的跪地叫爸爸。
可就是這麽猛的人,居然被袁紹給幹掉了。
就問你怕不怕?
這也就算了。
幹掉公孫瓚的那個人,帶著幾十萬大軍去攻打另外一個勢力的首領,結果被人家打的大敗而逃。
天神在上,他這是和惡魔作戰去了嗎?
竟然輸的這麽慘?
這踏馬也太嚇人了吧。
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麽?
隻要出兵幫他們去攻打一個地方,那個打敗了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叫爸爸的並州的主人——袁紹,就會讓他們在並州的所有牧場上放牧。
烏桓的使者和鮮卑的使者對視一眼,難得的達成了統一的意見,他們異口同聲的道:“幹了!”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冷哼一聲,又轉過頭去,傲嬌的不肯看對方。
烏桓和鮮卑都答應了,作為主人的匈奴單於,反而著急了。
說好的是讓自己出兵,然後把並州的牧場給他們匈奴放牧。關你們烏桓和鮮卑什麽事兒啊?
“使者,我匈奴願意出兵十萬,保證打下上黨,把那些西北來的蠻子趕出去,我看,就莫有必要讓別人參與了吧。”
“嗬嗬嗬嗬嗬”郭圖笑了笑,沒說話。
現在攻守易形了,你匈奴單於說的不算了。
對於袁紹來說,攻打上黨,自然兵力越多越好。
當然,參與的勢力也是越多越好。
等到趕跑了馬超,他們隻需要略施小計,就能讓這群胡人因為分贓不均而打起來。
二桃殺三士,很難嗎?
最後,再來個漁翁得利,把勝利者趕出去,不但上黨到手,就連這些胡人盤踞的郡縣,也能收回來。
“上黨的馬超,擁兵五萬,絕非易與之輩,隻憑借單於的十萬大軍,恐怕還不足以趕跑馬超,隻有加上烏桓鮮卑二族,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其實匈奴單於說十萬大軍,那是吹牛,他的十萬大軍,是指南匈奴中所有能夠上馬作戰的人,連五六十歲的老人和剛剛高過車輪的小孩都算上了。
實際真正能作戰的青壯,滿打滿算不過五萬人,就這也不可能全部拉出去幹仗,還得留幾萬看家。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勢力中,鮮卑實力最強,其次是烏桓,南匈奴是墊底的。
所以不論是袁紹,還是烏桓和鮮卑,都不是南匈奴能夠得罪的,也就隻能聽從郭圖的建議,三族組成聯軍,共同攻打上黨。
當然,郭圖答應了匈奴單於,戰後分贓,匈奴獨占四成,烏桓和鮮卑各占三成。
朔漠深處,郭圖跪在結冰的河畔,望著三族首領歃血為盟。
鮮卑大單於的金刀割開他的掌心,鮮血滴入混著馬奶的酒碗。
“漢人果然好手段。”
烏桓族長的笑聲中帶著威脅之意:“但你要是敢食言......”
郭圖強撐著凍僵的雙腿起身,舉起符節:“袁公以四州之地作保,戰後將整個並州劃為爾等的牧場!”
與此同時,上黨郡守府內,馬超將加急軍報摔在案上。
羊皮紙上的字跡被雪水暈染,卻依舊觸目驚心:南匈奴三萬鐵騎已過雲中郡,烏桓騎兵出漁陽塞,鮮卑王庭的狼頭旗在代郡邊境若隱若現。
“傳令下去,緊閉四門!”他的銀槍挑開地圖,寒芒劃過馬邑防線。
“八百裏加急送往長安,就說胡虜犯境,十萬火急!”
長安城內,燭火將劉浪的影子投在九州輿圖上。
他剛從漢中撤軍歸來。
這次撤軍,幸虧徐庶設計擊潰了張任的追兵,否則這七萬大軍,隻怕難逃全軍覆沒的結局。
誰曾想戰袍上的血跡未幹,又接到上黨的告急文書。
徐庶展開密報,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憂慮:“據細作回報,此次三族聯合,背後恐有袁紹推手。”
他指著冀州的方向:“郭圖在匈奴王庭滯留月餘,期間曾與烏桓、鮮卑使者頻繁密會。”
劉浪聽後,冷笑一聲:“哼,我還真是小噓了天下英雄啊。先是曹操派兵偷襲了我的西城,令我攻打益州無功而返。
現在袁紹也在背後偷偷摸摸的耍手段,嘿嘿,這一個二個的,還真是了不得的很啊。”
喜歡乘坐熱氣球去三國請大家收藏:()乘坐熱氣球去三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