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剛過，潮濕的空氣裏還彌漫著腐葉的氣息。林陽攥著手機，反複確認導航定位。屏幕藍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向陽路134號"的字樣在地圖上閃爍，前方黑洞洞的巷口像巨獸張開的嘴，吞盡了最後一絲天光。
    三天前，他在二手交易平台上看到這條信息：「凶宅急售，低價88萬，屋內藏有祖輩秘寶，得之富可敵國」。配圖裏，青磚灰瓦的老宅陰森矗立，朱漆剝落的門上貼著褪色符咒，門環上纏繞的紅綢早已發黑。林陽嗤笑一聲，本以為是無聊的惡作劇，可賣家發來的銀行賬戶截圖裏，那串零讓他呼吸急促——對方竟真的把價格壓到市場價的十分之一。
    "吱呀——"推開腐朽的木門，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林陽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廳堂，八仙桌上供著褪色的靈位，香爐裏插著三根發黑的香。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燭台上本已熄滅的白燭"噗"地燃起，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血字：「擅入者，血債血償」。
    "故弄玄虛。"林陽強作鎮定，抬腳往內院走去。腳下的青磚突然發出脆響，他低頭一看，磚縫裏滲出暗紅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後頸突然傳來冰涼觸感，像是有人在吹氣。他猛地轉身，卻隻看見自己投在牆上的影子，影子的嘴角竟向上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穿過回廊，林陽在西廂房發現了暗門。暗門後的密室堆滿木箱，打開最上層的箱子，金銀玉器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正當他狂喜之時，箱子底部露出一本泛黃的賬本。翻開一看，字跡早已暈染模糊，但"活人獻祭"、"陰財秘術"等字眼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終於來了。"沙啞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林陽渾身僵硬，緩緩轉頭，隻見一個身著嫁衣的女子倚在門框上。她的麵容慘白如紙，嫁衣上的金線早已氧化發黑，胸口插著把鏽跡斑斑的匕首，鮮血順著衣擺滴落，在青磚上匯成蜿蜒的溪流。
    女子的長發無風自動，遮住半張臉："七十年前，我被選中成為守財靈。他們說隻要獻祭活人，就能讓財氣永世不散..."她突然撲過來，指甲深深掐進林陽的肩膀，"現在，該你還債了！"
    林陽奮力掙脫，轉身卻發現密室的門不知何時關上了。四麵牆壁開始滲出黑霧，黑霧中浮現出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都是被獻祭的亡魂。其中一個孩童的鬼魂拽住他的褲腳，空洞的眼窩裏流出血淚："叔叔，救救我..."
    千鈞一發之際，林陽摸到口袋裏的銅錢。這是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護身符，說是開過光的。他將銅錢高舉，大喊："邪祟退散！"銅錢發出微弱的金光，黑霧頓時發出陣陣哀嚎，女子的身影也變得透明。
    "沒用的..."女子慘笑，"除非毀掉聚財陣的核心，否則我們永遠無法解脫。"她的聲音漸漸遠去，密室中響起機關轉動的聲音。林陽順著聲音的方向摸索，在牆角發現一塊刻著符文的青磚。用力撬開青磚，下麵露出個布滿血絲的眼球，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就在這時，整座宅子開始劇烈晃動。林陽想起賬本上的記載，聚財陣以活人眼球為引，需定期獻祭維持運轉。他咬牙狠下心，抄起旁邊的木棍狠狠砸向眼球。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老宅，眼球爆裂的瞬間，無數魂魄從地底湧出，他們的臉上終於露出解脫的笑容。
    "謝謝..."嫁衣女子的聲音溫柔了許多，"帶我去後山吧。"林陽循著指引，在後山挖出一具白骨，旁邊放著鏽刀和殘破的婚書。原來當年她與情郎私奔至此，卻被覬覦財富的族人害死，屍體埋在後山，魂魄被禁錮在宅中。
    林陽將白骨收斂，次日帶到寺廟超度。返程時，他再次經過老宅，發現整座宅子已化為廢墟，唯有牆角長出的一株野薔薇開得燦爛，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
    回到家，林陽將挖到的金銀全部捐給了孤兒院。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嫁衣女子最後的微笑，以及那些亡魂解脫時的模樣。從此，他再也不相信所謂"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因為他明白，這世上所有的財富，都該是光明磊落的所得，而不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陰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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