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血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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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七月,暑氣蒸騰。蓮溪村的村口塘水泛著詭異的暗紅,千畝荷塘裏本該清雅的白蓮,花瓣卻浸滿血色,宛如千萬隻睜大的眼睛。村民們惶惶不安,傳言半月前投塘自盡的繡娘蘇晚,怨氣不散,將滿塘蓮花都染成了複仇的顏色。
繡莊學徒林秋攥著師父臨終前塞給她的錦囊,跪在祠堂裏。錦囊內半塊刻著並蒂蓮的玉佩冰涼刺骨,而師父咽氣前的話仍在耳邊回蕩:"莫碰血荷,去找玉佩的主人......"
三日前,師父突然發瘋,將繡莊裏所有繡品付之一炬,唯獨留下這幅未完成的《血荷圖》。畫麵上,紅衣女子懸在荷莖上,麵容被血色浸透,手中銀針閃著寒光。更詭異的是,每當夜幕降臨,畫中女子的裙擺總會無風自動。
"秋丫頭,該去采蓮了。"村婦王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林秋將玉佩貼身藏好,提著竹籃走向荷塘。晨霧彌漫,血色花瓣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塘水深處傳來陣陣嗚咽,像是有人在哼唱殘破的繡娘曲。
彎腰采摘時,林秋的指尖剛觸到花莖,手腕突然被死死拽住。冰涼的觸感從皮膚滲入骨髓,她低頭,隻見水麵下浮起一張腫脹的臉——蘇晚的眼窩深陷,嘴唇青紫,頭發間纏繞著發黑的絲線,正是她生前最擅長的湘繡技法。
"還我命來......"蘇晚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傳來,塘水突然翻湧,無數雙蒼白的手從淤泥中伸出。林秋拚命掙紮,懷中玉佩突然發燙,一道金光閃過,那些鬼手紛紛化作血水。驚魂未定的她跌坐在地,發現玉佩背麵浮現出一行小字:"戌時三刻,破廟見。"
破廟位於村後荒山,斷壁殘垣間蛛網密布。林秋趕到時,月光透過坍塌的屋頂灑落,照見神台上坐著的年輕男子。他身著玄色勁裝,腰間玉佩與自己的半塊嚴絲合縫,手中握著柄刻滿符咒的青銅劍。
"我叫沈玄,"男子起身,劍身上的符咒發出微光,"蘇家滅門案,我查了三年。蘇晚並非自盡,而是被人用繡針刺入百會穴,偽裝成投塘。"他展開泛黃的卷宗,上麵記載著驚人秘密:蘇晚手中掌握著貪官汙吏貪汙軍餉的賬冊,故而招來殺身之禍。
話音未落,廟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無數血荷從裂縫中鑽出,花瓣張開如血盆大口,塘水漫過門檻。蘇晚的身影立在血荷中央,長發及地,繡著並蒂蓮的紅鞋上沾滿淤泥。
"你們不該來。"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她的身體突然扭曲,七竅流出黑血,身後浮現出十幾個模糊的人影——正是村裏德高望重的幾位長者。
沈玄揮劍斬向血荷,符咒金光與血色霧氣激烈碰撞。林秋想起師父留下的《血荷圖》,咬破指尖在畫布上勾勒。神奇的是,畫中紅衣女子竟掙脫束縛,手中銀針化作萬道金光,直刺向那些鬼影。
"當年是我們買通繡莊掌櫃,讓他給你師父下了蠱!"鬼影中的族長終於顯形,臉上滿是猙獰,"隻要拿到賬冊,我們就能高枕無憂!"原來,師父早就發現端倪,卻因中了蠱毒無法開口,隻能用《血荷圖》暗示真相。
血霧越來越濃,蘇晚的怨氣即將失控。沈玄將雙劍合璧,林秋則將兩塊玉佩嵌入劍柄。刹那間,萬道金光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荷塘。蘇晚的麵容在金光中漸漸清晰,她對著林秋露出釋然的微笑:"謝謝你......"
隨著最後一聲歎息,血荷紛紛枯萎,塘水恢複清澈。黎明破曉時,沈玄在塘底找到了被藏匿的賬冊。而林秋的繡莊裏,那幅《血荷圖》永遠定格在了紅衣女子微笑的模樣,隻是每當雨夜,仍能聽見輕微的繡針穿梭聲,仿佛蘇晚從未離開。
此案告破後,涉事官員被繩之以法。蓮溪村的荷塘再次開滿潔白的蓮花,隻是每到七月,仍有村民說看見紅衣女子在花間穿梭。有人說那是蘇晚的魂魄在守護村子,也有人說,那是血荷留下的詛咒,警示著所有心懷惡念的人——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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