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站在當鋪黑漆櫃台前，掌櫃的羊角燈照出匾額上的滿漢文對照當票——這正是老北京&34；八大怪當&34；之首的&34；鬼當&34；形製。按《燕京雜記》記載，此類當鋪寅時開業，雞鳴息市，專收活人陽壽。
    &34；朝奉好眼力。&34；掌櫃的瓜皮帽下傳出金屬刮擦聲，&34；您這懷表可當期四十九天，月息三分魂魄。&34；他推來的算盤珠竟是十二枚人頂骨，撥動時發出嬰啼。注：清代當鋪確有以人骨算盤鎮宅的記載）
    櫃台玻璃罐裏泡著的眼球突然轉向門口，江夜瞥見林七月正在街角焚燒買路錢——紙錢印著&34；冥通銀行&34；與&34；酆都地府&34；雙抬頭，這是湘西趕屍人過境的傳統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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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票突然自燃，灰燼在青磚地上拚出禁忌：
    一不典祖產，二不押發膚，三不贖死當
    考據自民國《典業須知錄》鬼當篇）
    江夜將染血族譜拍在櫃台，掌櫃的煙槍火星驟暗：&34；江家郎君可知規矩？活典死物需過三關——&34；
    梁上垂下三道符障：
    1. 頭關：跨火盆擲筊，陰陽筊方可入閩南問鬼儀式）
    2. 二關：稱骨定息錢源自江西葬俗&34；骨重算命&34；）
    3. 末關：活當蓋陰紋參考苗族刺麵冥婚習俗）
    黑貓突然炸毛，江夜看見掌櫃的長袍下擺露出紙紮褲腳——這是河北喪葬紙人的獨有工藝。
    0013
    火盆中的冥鈔燃起綠焰，江夜按掌櫃指示拋出桃木筊。兩片筊杯落地卻直立旋轉，這是最凶的&34；哭筊&34；民俗中預示陰魂纏身）。
    掌櫃的戥子秤突然自行滑動，秤盤上浮現江夜的生辰八字。當秤砣滑到&34；三兩九錢&34；時命理中的夭折骨重），房梁墜下七盞引魂燈，擺成北鬥狀。注：北鬥主死，豫北地區忌用北鬥燈陣）
    &34；客官命輕，月息需加收三魄。&34；掌櫃的指甲暴長，正要刺向江夜眉心，林七月甩來的雞血繩纏住櫃台：&34；且慢！我們加押這個——&34；
    她拋出的物件讓掌櫃倒退三步：半塊&34；杜國瑞押&34；的青銅印考據：此為上海青幫鬼當失傳的鎮印），印紐刻著&34；活當不過三，死當莫問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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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當流程突變，掌櫃的取出包胎發民俗認為可通靈）。胎發在算盤上燃起幽藍火，映出當鋪後院景象：七口薄皮棺材按頭北腳南擺放山西養屍地葬法），棺蓋縫隙伸出新鮮粽葉江南防屍變之術）。
    &34；開庫眼——&34；
    掌櫃的喝聲中，地麵浮出八卦形地窖口。江夜順著浸鹽台階下行膠東地區鹽辟邪風俗），看見貨架上擺滿典當物：
    貼著&34；光緒廿三年活當&34；標簽的呼吸聲陶罐
    纏著五色線的舌頭西南情蠱載體）
    浸泡在頭七回魂水中的眼球嶺南觀落陰法器）
    最深處鐵箱突然震動，鎖孔形製與江家祖宅大門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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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當契約突然滲出屍油，條款顯現隱秘內容：
    &34；押主需守更三日，擊柝報時不可誤差&34；
    考據：福州舊俗，新當鋪掌櫃需為城隍守夜）
    林七月扯下當鋪門楣的照妖鏡京津當鋪必掛物件），鏡光掃出掌櫃真身：腐爛的軀體纏著民國股票影射1929年上海鬼當金融案）。江夜趁機將懷表按在契約上，表蓋內側浮現姑婆的簪花小楷：
    &34；典命不典運，押魂莫押心&34；
    掌櫃的突然慘叫，羊角燈爆裂。江夜在混亂中摸到貨架暗格，裏麵竟是江氏宗祠失蹤的&34；問事鼓&34；——按族誌記載，此鼓需以人皮蒙麵，肋骨為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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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鋪開始坍塌，江夜背負鼓器衝出火海。街道兩側紙紮鋪的童男女突然轉頭，手中燈籠映出當票碎片：
    [死當物：江素心
    典當期：丁醜年臘月初七
    收當息：三魂七魄]
    林七月揮灑的糯米中混著銅錢湘西趕屍法），地麵浮現血色路徑。江夜踩到某塊路磚時，耳畔響起哭喪調——這正是姑婆下葬時的《孟蘭鬼路曲》晉北喪戲）。
    黑貓引他們躲進義莊，棺槨上的銘文令江夜窒息：
    &34；顯妣江門柳氏之位&34；
    ——這正是族譜中被除名的曾祖母。
    晨霧中浮現打更聲，江夜在宗祠井邊蘇醒。懷中問事鼓的鼓麵浮現抓痕，拚出&34；亥時三刻&34；的警告。手機收到當鋪推送：
    [死當催告]江素心典當物已逾期七十七年，今夜子時將流拍
    相機拍攝的義莊照片裏，所有棺蓋都移動過位置。放大後發現棺木縫隙夾著現代物品：最新那具棺材露出半截iphone充電線，屏保時間是2023年11月7日。
    祠堂供桌突然坍塌，藏在暗閣裏的典當契約飄落。借款方簽名欄裏，&34；陳瑞安&34；的印鑒正逐漸褪色——這正是陳律師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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