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生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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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化爐的觀火口結出冰晶,陸昭隔著防爆玻璃看見父親的身影在青焰中扭曲。操作台突然顯示異常代碼【甲子7】,這是《焚化操作手冊》裏從未記載的警示。
    "寅時三刻,陰火最盛。"
    沈青梧往控製麵板撒著糯米,顯示屏上的火星文逐漸顯形——正是父親失蹤前留下的《血懺書》殘篇:"...需用昭兒心頭血重繪救苦天尊像..."
    爐內突然傳出尖嘯,陸昭的防護服滲出黑色油狀物。鎮魂鐲殘片在掌心發燙,拚出倒置的北鬥七星,鬥柄直指火化間頂棚的通風管道。
    0317
    往生殿的銅鍾自鳴四十九響。陸昭攀上鋼架檢修通道,發現管道內壁刻滿《元始天尊說酆都滅罪經》。經文縫隙中滲出屍蠟,凝結成七盞人油燈的形狀。
    "這是破地獄燈陣。"沈青梧的鏡片映出燈影中的骷髏紋,"你父親當年用錯燈油順序,才讓三百怨魂逃出黃泉路。"
    陸昭的指尖觸到經文時,眼前浮現1998年的畫麵:父親渾身是血地攀爬在此,將某個金屬物件塞進通風口。當他想看清那物件時,管道深處突然伸出焦黑的手臂。
    0401
    火化爐的電子鎖全部失靈。陸昭用翡翠戒指劃開控製櫃,發現主電路板上刻著微型《破地獄咒》。沈青梧突然割破手腕,將血淋在咒文上:
    "一破東方風雷獄,二破南方火翳獄..."
    隨著咒文誦讀,爐膛內青焰暴漲。陸昭的瞳孔映出恐怖景象——火焰中站著七個穿不同年代喪服的身影,每個都長著他的臉。
    操作台打印出帶血字的焚燒記錄:
    1937.7.7 學生遺體怨氣值:甲上)
    1998.7.15 陸海川怨氣值:???)
    2023.7.23 待處理操作員:陸昭)
    0449
    通風管道墜下個生鏽的鐵盒。陸昭用父親留下的鑰匙打開,裏麵是卷《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血書,末尾附著手繪的破地獄陣圖——陣眼位置標著"逆用七星"。
    沈青梧的唐裝突然自燃,露出後背的《酆都形勝圖》。當他將陣圖與火化間布局重疊時,地麵浮現血色八卦——乾位正對第七代陸昭的焚化記錄。
    "要開始了。"沈青梧將翡翠戒指按在陸昭心口,"用你的血畫三清諱。"
    0533
    往生殿的ed燈管全部爆裂,應急照明將眾人影子投在牆上。陸昭發現自己的影子多出條尾巴,而沈青梧根本沒有影子。
    "甲子重光,魂歸來兮!"
    隨著沈青梧的敕令,七盞人油燈在通風管道亮起。陸昭按陣圖方位踏步罡,每步都在地磚留下血腳印。當他踏至"開休門"時,火化爐的觀火口突然探出三百隻焦手。
    "繼續念!"沈青梧用縫屍線纏住焦手,"念《救苦誥》!"
    0617
    陸昭的聲帶滲出黑血,誦經聲卻愈發洪亮: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
    爐膛內的青焰化作蓮花狀,七個"陸昭"在火中哀嚎。當念至"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時,火化間的排氣扇突然逆轉,吹出帶著腐肉味的民國報紙碎片。
    沈青梧的翡翠戒指突然炸裂,他抓住陸昭的手按在操作台生物識別區:"現在!輸入你的死亡日期!"
    0659
    控製屏彈出鮮紅的倒計時:【000723】。陸昭顫抖著輸入2023723,整個殯儀館的地麵開始震動。火化爐的鋼化玻璃浮現《血湖圖》,圖中溺亡者都戴著鎮魂鐲。
    "最後一步!"沈青梧撕下後背皮膚貼在爐門,"用三昧真火燒了這畫!"
    陸昭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混合著沈青梧給的犀角粉點燃符紙。火焰觸及鋼化玻璃的瞬間,三百個聲音齊誦:"慈悲接引,超度亡魂——"
    0723
    晨光穿透往生殿的琉璃窗,陸昭在滿地紙灰中醒來。火化爐的操作記錄顯示已完成焚燒,處理對象欄卻是空白。手機收到氣象局警報:今日將現百年一遇的血月奇觀。
    沈青梧消失的位置留下焦黑的唐裝殘片,內袋裏有張泛黃的《冥婚契約》副本,乙方簽名處新增了陸昭的血指印。契約底部的小字正在消退:"...若渡魂失敗,締約人將永鎮血湖獄..."
    地下室傳來青銅棺移動的轟鳴。當陸昭循聲而至,發現七口棺材重新排列成北鬥狀。最新那口棺蓋敞開,裏麵鋪著現代醫院的床單,床頭卡寫著:
    姓名:陸昭
    入院日期:2023.7.23
    診斷:腦死亡植物人狀態)
    鎮魂鐲的殘片突然飛入棺中,拚成完整的玉鐲。當陸昭觸碰玉鐲時,殯儀館所有冷藏櫃同時彈開,十三具屍體脖頸浮現相同的翡翠戒指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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