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陽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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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攀上天穹時,殯儀館的琉璃瓦泛起赤光。陸昭盯著手術室般的更衣鏡,鏡中倒影正被七八雙青白的手套上民國新郎服。鎮魂鐲在腕間灼出焦痕,拚成"天喜紅鸞"的合婚卦象。
"吉時到——"
沈青梧的唱禮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陸昭轉頭看見走廊變成民國靈堂,水晶吊燈與引魂幡詭異交織,電子顯示屏滾動著1937年和2023年的雙曆法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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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中庭的百年槐樹滲出樹血。陸昭被無形力量推至靈堂中央,發現三百賓客竟全是冷藏櫃的無名屍。他們的翡翠戒指映著血月,在地麵投射出巨大的卍字陰影。
"一拜天地靈氣。"
沈青梧的鏡片裂成蛛網狀,他手中的禮簿翻開,露出父親的字跡:"今以陸昭為祭,平甲子血債。"陸昭的膝關節發出脆響,不受控地跪向血月。
解剖刀突然從袖口滑出,刀柄的蟠龍紋灼穿新郎服。陸昭趁機割破掌心,精血濺在禮簿上顯出隱藏條款:"若成禮,陸氏永世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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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堂傳來金絲楠木棺的刮擦聲。陸昭撞開描金棺蓋,看見新娘穿著滲血的秀禾服——那竟是1998年失蹤的母親。她的右手小指缺失,斷口處鑲著與陸昭相同的翡翠戒指。
"二拜九泉幽冥。"
沈青梧的唱禮變成雙重音調,殯儀館的地磚突然透明化。陸昭看見地底千米深處,七口青銅棺正吸收血月精華,棺內屍體同步穿上婚服。
母親的蓋頭突然自燃,露出縫著《度人經》的臉皮。陸昭的視網膜灼痛,看見幻象:分娩當晚,父親將翡翠戒指塞進嬰兒口腔,而接生婆竟是年輕時的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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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間的排風扇逆轉,吹出帶血沫的合巹酒。陸昭打翻酒杯,酒液在骨灰磚上腐蝕出父親的手寫遺言:"昭兒,殺主婚人!"
三百屍賓突然起立,關節發出棺材釘鬆動的聲響。陸昭扯下靈堂帷幔,露出背後隱藏的禳星壇——北鬥七星燈陣已滅六盞,唯獨天樞位亮著詭異的綠光。
"你才是陣眼!"陸昭的解剖刀刺向沈青梧。刀刃穿透唐裝的瞬間,湧出的不是血,而是1937年的《申報》碎片,頭條新聞正被血月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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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的軀體散成紙灰,又在祭壇重組為長衫青年。他摘下左眼水晶鏡片,露出漆黑的眼眶:"甲子前你祖父刺瞎我這隻眼,今日該還了。"
陸昭的右眼突然劇痛,視覺切換至陰間視角:殯儀館化作巨型鎮魂棺,每個房間都是棺材釘的排列。血月此刻正對棺蓋的投屍口,父親的身影在月光下焚燒《冥婚契約》。
"三拜永結煞劫!"
沈青梧的暴喝震碎琉璃瓦。陸昭被壓跪在地,看見母親的屍手正將翡翠戒指按向自己心髒。千鈞一發之際,鎮魂鐲突然爆開,碎玉中飛出三百道金色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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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殿的銅鍾自毀式轟鳴。陸昭用帶血的碎玉在掌心畫出"雷祖諱",拍向祭壇的《酆都堪輿圖》。地麵裂開千米深壑,七口青銅棺破土而出,在血月下擺出殺破狼凶局。
"破軍移位,貪狼噬月..."
沈青梧的狂笑中,第一口棺槨炸裂。穿學生裝的焦屍爬出,將民國報紙塞進陸昭手中。放大鏡顯示頭版照片:沈青梧正給日軍指揮官遞上翡翠戒指。
陸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認出那枚戒指內圈的編號——正是自己出生時父親登記的死嬰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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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開始滴落赤色流火。陸昭在火雨中穿梭,用桃木劍挑起七盞引魂燈。當燈陣重組為北鬥狀時,父親的聲音從地底傳來:"用棺釘刺貪狼位!"
第二口棺槨應聲而開,陸昭看見1998年的自己躺在冰棺中。他咬牙將棺釘刺入冰屍心髒,整個殯儀館突然靜默——三百屍賓的翡翠戒指同時爆裂。
"你終於醒了。"
沈青梧的軀體正在碳化,手中攥著半枚帶血的翡翠戒指:"陸家人...永遠逃不過..."話音未落,血月突然被青銅棺影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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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在icu病床上驚醒,呼吸機導管纏著鎮魂鐲碎片。手機顯示日期:2023年7月24日,鎖屏照片是殯儀館監控截圖——畫麵裏的自己正被沈青梧套上婚服。
護士送來匿名快遞,裏麵是燒焦的《冥婚契約》殘頁和民國懷表。當陸昭擰動表冠,分針逆跳回1937年7月7日——正是三百學生遇害的日期。
地下室的青銅棺傳來敲擊摩斯密碼聲,破譯後得到父親最後的留言:"第七棺有真相..."
晨光穿透殯儀館的彩色玻璃窗,陸昭發現所有屍體右手小指都多出戒痕。在整理13號冷櫃時,櫃門內側新刻著血字警告:"下一個甲子輪到你的孩子。"
手機自動播放加密視頻:手術室裏,剛出生的自己被植入翡翠戒指。主刀醫生摘下口罩——赫然是四十年前的沈青梧。
血月殘影在瞳孔深處閃爍,陸昭的視網膜浮現倒計時:【距離下一個甲子還剩29年11時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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