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劫回歸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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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暮雨攀著井壁鐵梯下降時,腐爛的橫杠不斷在掌心留下黑色粘液。懷表紋身已覆蓋全身,皮膚下凸起的齒輪隨著井底傳來的心跳聲轉動。手機顯示深度達到18米,但明代青磚上的抓痕卻標注著"崇禎五年七月十五"。
    井水突然沸騰,浮出七具身披管理員製服的白骨。他們的胸腔內嵌著不同年代的懷表,最古老的那具骸骨突然抬起指骨,在井壁刻出"陳稷泣血"四個篆字。暮雨觸碰字跡的瞬間,1632年的記憶如毒刺般紮入腦海:
    滂沱大雨中,陳稷抱著啼哭的男嬰跪在井底。無數雙蒼白手臂從水底伸出,將浸透符咒的繈褓推向現世。"以子嗣為錨,方可鎮此邪祟三百年..."他的遺言被井水淹沒,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嬰兒心口浮現的青銅表紋。
    "原來我就是那個祭品。"暮雨扯開衣襟,懷表紋路正與陳稷手劄中的鎮邪圖完全重合。井水在此刻變得粘稠如血漿,白骨管理員們突然集體轉頭,空洞的眼窩裏亮起青銅色的光。
    井底傳來石板移動的轟鳴。當暮雨踩到第999級鐵梯時,手機顯示溫度驟降至零下40度,呼出的白霧中卻飛舞著崇禎年間的螢火蟲。前方出現青銅澆鑄的八角祭壇,中央的凹槽與他胸口的紋身嚴絲合縫。
    "你來得太晚了。"林阿婆的聲音從祭壇後方傳來。她穿著時空管理局的銀色防護服,左手提著陳青陽血淋淋的頭顱,右手的粒子刀正抵住昏迷的童年暮雨咽喉。
    懷表突然脫離身體浮到半空,齒輪紋路在井壁投射出環狀年輪。暮雨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年代墜入古井:1999年的他被陳青陽推下井口,2023年的他渾身長滿青銅鏽,2115年的他正在用激光切割祭壇。
    "管理局需要永恒的能量源。"林阿婆的防護麵罩下開始滴落黑色液體,"每二十三年用管理員心髒重啟懷表,就能持續抽取古井的時空熵..."她突然揮刀刺向小暮雨,粒子刃卻被青銅祭壇的磁力場扭曲。
    陳青陽的頭顱猛然睜眼,咬住林阿婆手腕。暮雨趁機撞向祭壇,胸口的紋身與凹槽嵌合瞬間,整座古井開始劇烈震動。管理員們的骸骨組成人鏈纏繞住林阿婆,陳稷的指骨深深插入她頸椎:"該償還了!"
    時空亂流中,暮雨看到管理局的真相:林阿婆在1921年成為初代特工,她誘騙陳稷啟動懷表係統,將古井改造成跨時空反應堆。每任管理員的死亡都在為血月充能,而他的誕生本是為終結這個循環。
    "逆轉的方法..."陳青陽的頭顱滾到祭壇邊緣,"讓懷表同時吞噬所有時空的管理員!"
    暮雨在時空裂隙中同時觸碰七個自己。懷表紋身爆發的強光裏,他目睹管理局總部在1632年、1999年、2023年同步崩塌。林阿婆尖叫著分解成不同年齡的碎片,每個碎片都在重複著:"你逃不脫命運..."
    當光芒消散時,暮雨跪在幹涸的井底。青銅祭壇化作齏粉,陳青陽的軀體正在消散,他最後的笑容與童年記憶裏遞來的叔叔重合:"活下去,永遠別打開那扇門..."
    手機突然收到來自"陳稷"的信息,附帶張崇禎年間的星象圖。暮雨爬出井口時,遊樂園所有設施正在腐朽風化,唯有摩天輪頂端懸浮著青銅之眼。它在血月下緩緩睜開的刹那,暮雨聽見三百個時空的自己同時心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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