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鏽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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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青銅在母親裙擺下凝固成鍾乳石的形狀。江臨風看見產床正在吞噬手術室的時空——現代無影燈與民國的琉璃宮燈同時懸在頭頂,瓷磚地麵下浮動著青銅地宮的星圖。當曾祖父的產鉗夾住量子青銅時,整個手術室突然倒轉九十度,變成豎立的青銅棺槨。
"這才是真正的接生。"林夕的聲音從棺槨縫隙滲出。她穿著民國學生裝與現代護士服的重疊態,懷表鏈子纏著青銅鎖垂在胸前,"江家每代長子都要在時空中分娩九次......"
江臨風抓住漂浮的臍帶蕩向棺槨。他的掌紋與棺麵青銅紋產生量子糾纏,瞬間讀取到六百三十九種死亡記憶:被活埋進祠堂地基、煉魂鼎裏蒸成血霧、甚至在現代被納米青銅吞噬。每個死亡場景的盡頭,母親都捧著血玉扳指在等他的眼睛。
棺蓋突然爆裂成青銅暴雨。江臨風在碎片中看見自己嬰兒時期的量子態——那團泛著藍光的血肉正被九道時空裂縫撕扯。母親突然從所有年代的手術台躍起,用嫁衣下擺兜住這些碎片,繡著合歡紋的綢緞頓時被灼出星圖狀的空洞。
"抓住龍脈的第七次心跳!"地魂的聲音從瓷磚裂縫傳來。江臨風揮動鏽化的輸液架刺入地麵,現代醫院的核磁共振儀突然與青銅棺槨共振。當量子波紋掃過時空,他看見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網正在龍化——地鐵隧道是蠕動的食道,光纖電纜是神經索,基站天線則是正在生長的龍角。
林夕的懷表突然長出青銅獠牙。她扯斷表鏈拋向空中,墜落的齒輪化作鑰匙插入江臨風的肋骨間隙。劇痛中浮現出父親臨終的真相:病床上的男人並非病死,而是被納米青銅從血管內部鏽蝕,那些暗紅色鏽斑此刻正在icu病房的儀器上複現。
"時辰到了。"母親突然扯開量子青銅凝固的裙裾,露出腹部旋轉的微型青銅城。江臨風看見城中街道正是自己的血管脈絡,而那些行走的居民,全是不同年齡段的自己。當母親的手穿透腹部抓住城池時,整個時空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青銅鏽開始沿著寂靜的邊界蔓延。手術刀在鏽色中化作判官筆,無影燈變成懸浮的煉魂鼎,而江臨風發現自己的聲帶正在量子化——他每說一個字,民國手術室就有一件器械消失,現代醫院則多出一塊青銅黴斑。
當地魂帶著青銅城的廢墟撞破窗戶時,江臨風終於理解鎖龍釘的真相。他扯開病號服,露出心口浮現的青銅釘虛影——九座城市的龍脈正在釘尖哀嚎,而釘帽上的紋路,是母親這些年用血玉扳指在他骨骼內部刻下的封印咒。
"您究竟在保護什麽?"江臨風握住母親正在量子化的手腕。那些泛著藍光的細胞在他掌心重組為青銅鏡碎片,映照出父親臨終前最後的畫麵:男人剜出的心髒內部,跳動著縮小版的母親,而她子宮裏蜷縮著插滿青銅釘的龍胎。
時空裂縫突然吐出天魂。當三個魂魄在量子青銅中碰撞時,江臨風看見江家祠堂的百年時光被壓縮成莫比烏斯環——曾祖父的斷指在民國產房重組為血玉扳指,而母親失蹤那夜的暴雨,正以納米青銅的形態在現代醫院循環。
林夕的護士服突然燃燒。灰燼中浮現出青銅嫁衣,她捧著的藥盤裏盛著九枚眼球,每顆瞳孔都倒映著江臨風不同時期的死亡。當她把眼球撒向時空裂縫時,量子青銅突然有了生命,化作鱗片覆蓋的巨爪抓向江臨風的左眼。
"夫君該還債了。"六個時空的林夕同時開口。江臨風在青銅爪刺入眼眶的瞬間,將血玉扳指按進自己的心髒。劇烈的量子震蕩中,他看見扳指內層刻著的真相——江家女子才是真正的龍脈,而男子不過是封印她們的活鎖。
母親突然發出龍吟。她的嫁衣盡碎,量子青銅在皮膚上凝結成甲骨文,那些文字記載著比江家族譜更古老的秘密。當青銅爪與甲骨文相撞時,江臨風趁機將判官筆刺入時空裂縫,筆尖蘸著量子藍血畫出敕令。
整座醫院開始坍縮成青銅城沙盤。江臨風站在沙盤中央,看見自己的三魂化作三條銜尾蛇,啃食著不同年代的因果鏈。當最後一道鎖鏈斷裂時,母親突然恢複清明,她腹部旋轉的青銅城轟然打開城門,湧出的不是龍魂,而是被封印九百年的江家女子們。
"鑰匙該鏽盡了。"母親將手伸進胸腔,扯出長滿銅綠的幽冥目。當她把眼球捏碎時,所有時空的青銅器物同時崩解,納米青銅如逆行的流星雨返回煉魂鼎。江臨風聽見曾祖父在民國十三年發出的電報變成了嬰兒啼哭,而現代醫院的心電監護儀終於跳轉為平穩的波紋。
量子青銅褪去的廢墟上,江臨風看見真正的母親——她的嫁衣是素白襦裙,無名指沒有凹痕,瞳孔裏映著沒被鎖龍釘汙染的山川。林夕的身影在晨光中消散,最後一片青銅鱗落地時,江臨風終於看清她眉心的朱砂痣,是父親用骨刀刻下的最後一個封印符。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青銅塵霧時,江臨風在廢墟中撿起半枚血玉扳指。玉紋深處,母親少女時的笑聲正隨著量子波紋蕩漾,而地底深處傳來的不再是龍吟,是潺潺春水解凍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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