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儺歸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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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幡刺破血月的瞬間,陳默的腳踝已被墳頭土埋至膝蓋。九十九盞引魂燈在亂葬崗亮起,火光中浮現出陳家曆代守宅人的虛影。他握緊那對龍鳳玉佩,看見鏡中新娘的蓋頭正在陰風中化為灰燼。
子時·開壇
三牲祭壇按北鬥方位排列,陳默將祖傳青銅刀插入坤位。刀身突然浮現出百代守宅人的臨終麵容,地麵滲出混著指甲的黑血。當他割開公雞喉嚨時,血珠在空中凝成「陳婉蓉」三字——正是族譜首頁被抹去的名字。
"一祭天地,二祭鬼神..."陳默搖動人皮鼓跳起儺戲,麵具下的皮膚正片片剝落。亂葬崗的墳包突然開裂,二十八具穿殮衣的童屍爬出墓穴,手捧青銅燈盞組成招魂陣。
鏡中新娘的虛影在陣眼顯現,她的嫁衣褪成素縞,翡翠梳子已斷成九截。當陳默將斷梳插入心口時,地麵浮現出初代鎮魂圖——血月軒的布局竟與二十八星宿完全對應,古井正是太陰位所在。
醜時·問祖
問陰香插入祖墳時,墓碑突然滲出腦漿狀的液體。陳默翻開《陳氏秘錄》,發現夾層中藏著張民國婚書——祖父陳秋山迎娶的竟是鏡中新娘的牌位。當他撕碎婚書時,方圓十裏的烏鴉突然集體墜亡,每隻鳥屍腹中都藏著帶血乳牙。
地脈突然震動,初代守宅人的棺槨破土而出。陳默用斷梳劃開棺蓋,裏麵蜷縮著具懷抱青銅鏡的玉骷髏。鏡麵映出的不是現世,而是1913年大婚現場——陳婉蓉正被活釘進描金漆棺,翡翠梳子正是封棺的最後一根鎮魂釘。
"梳不斷,魂不散..."陳默的陰陽眼看到,那把斷梳正將曆代守宅人的怨氣導入自己體內。他毫不猶豫地將剩餘梳齒刺入咽喉,黑血噴濺在玉骷髏上,瞬間激活初代鎮魂陣。
寅時·破魙
儺戲麵具突然爆裂,露出陳默正在腐化的臉。他按古法將墳頭土塞入七竅,手持桃木劍刺穿北鬥童屍。每刺一劍,就有道守宅人怨靈融入劍身,最終在寅時三刻凝成三尺血刃。
血月軒舊址突然拔地而起,化作九層鎮魂塔。陳默看見沈律師的殘魂被鐵鏈鎖在塔頂,懷中抱著刻滿紅叉的族譜。當他斬斷鎖鏈時,整本族譜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組成《歸陰咒》全文。
"該結束了..."沈律師的殘魂指向塔底古井,那口井正在噴湧混著人發的黑水。陳默的血刃突然脫手飛入井中,整片土地開始塌陷,露出埋藏千年的青銅祭壇。
卯時·歸陰
祭壇中央的太極陰陽魚突然裂開,露出初代陳長生的青銅棺。陳默將龍鳳玉佩嵌入棺蓋凹槽,那些刻滿鎮魂咒的鐵鏈突然集體崩斷。棺蓋開啟的瞬間,二十三個時空的陳氏族人同時發出慘叫。
鏡中新娘的殘魂突然實體化,她抓住陳默的手按向棺內。在接觸到初代屍身的刹那,百年記憶如洪水倒灌——原來所謂"陳長生",不過是陳氏先祖將雙生子煉成活屍的邪術,每代守宅人都在重複殺親鎮魂的輪回。
"以血還血..."陳默用青銅刀割開腕脈,將染血的龍鳳玉佩拋向血月。玉佩在空中爆成青煙,那些煙霧化作百道鎮魂符,將初代屍身重新封印。
辰時·歸陽
第一縷陽光刺破血月時,陳默的皮膚開始碳化脫落。他按《安魂譜》跳起送葬儺舞,每步都在地麵留下燃燒的腳印。二十八童屍自動走回墓穴,墓碑上的紅叉名逐漸淡去。
古井突然噴出清泉,水中浮著那對完好的龍鳳玉佩。陳默將玉佩沉入井底時,血月軒舊址轟然塌陷,所有建築殘骸被吸入地脈漩渦。當塵埃落定後,原地隻剩下座無名孤墳,碑文正是鏡中新娘未刻完的墓誌銘。
沈律師的懷表突然從地縫彈出,表盤背麵浮現出陳婉蓉的生辰。陳默將懷表埋入墳塚時,四周突然盛開曼珠沙華,花蕊中坐著個穿肚兜的女童虛影——她脖頸的梅花胎記,正隨著晨光漸漸消散。
巳時·新生
陳默站在公路盡頭,看著朝陽完全升起。掌心的契約紋已淡不可見,取而代之的是道淺色疤痕。當他轉身離去時,懷裏的青銅鑰匙突然化為齏粉,隨風灑向亂葬崗的野花叢。
三個月後,民俗檔案館收到匿名包裹。那本《陳氏秘錄》的末頁,添了行褪色血字:
「鎮魂者終成魂,守宅人當歸宅——陳婉蓉絕筆」
檔案員翻開內頁時,夾著的紙灰突然無風自動,在桌麵拚出二十八星宿圖案。窗外突然飛過群烏鴉,它們的影子在地麵組成把斷裂的翡翠梳子,轉瞬被陽光蒸騰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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