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儺雨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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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卦液穿透茅草屋頂時,殷九章的瞳孔已裂解成星圖狀。他望著手背滋生的星斑菌絲,將桃木釘蘸著蓍草汁刺入曲池穴。釘尖挑出的半透明蠕蟲在空中爆開,濺出的黏液顯影出《賁卦》變象——今夜子時,吞星噬月。
戌時·儺雲
酉末的殘陽被儺雲啃食殆盡。殷九章攀上卦棺崖頂,發現第十七棺正在分泌星狀黏液。棺蓋的《噬嗑卦》逆轉為《離卦》,卦紋中浮動著微型星宿。當他用骨窺儀對準紫微垣時,窺管裏的儺公腿骨突然增生出星髓。
"九章啊..."
三舅公的聲音混在晚風中飄來。殷九章轉身看見崖柏樹上掛著張儺麵,麵具的紫薇紋正滲出卦液。當他想用蓍草刀挑下麵具時,樹皮突然裂開,露出嵌在年輪間的星斑牙齒——這些牙齒排列成三垣二十八宿的雛形。
亥時·星癭
子時的梆子聲在卦液雨中扭曲。殷九章舉著青銅顱骨傘穿過祠堂,發現雨水在青石板上蝕刻出《河圖》。當他試圖拓印圖案時,傘骨突然增生出星狀骨刺,將他右手釘在《洛書》方位的石板上。
"沙沙"
祠堂匾額爬滿星斑藤壺。殷九章忍痛斬斷右手小指,帶血的桃木釘紮入《河圖》中心。地麵突然塌陷,將他卷入布滿星癭的地窖——這些囊腫狀物表麵浮動著星宿,每個癭瘤裏都封存著殷家先祖的星髓。
地窖中央的青銅星晷長滿卦草。殷九章用斷指血激活晷針,投影竟顯現出母親臨產時的星象。更恐怖的是,虛危二宿的位置嵌著兩顆人牙,正是母親下葬時缺失的犬齒。
子時·吞月
醜時的卦液雨突然轉為血紅色。殷九章扒開星癭,發現內壁刻滿《步天歌》的變調詞。當他默念"紫微垣中七寶宮"時,所有星癭同時爆裂,飛濺的星髓在空中組成黃道十二宮。
祠堂地麵開始星象化。殷九章的雙腳陷入《井宿》方位,青磚化作粘稠星髓包裹下肢。他揮動蓍草刀斬斷星髓,斷口處卻湧出殷槐禮的臉:"好侄兒,可知你娘本是吞星儺女?"
青銅星晷突然倒轉。晷針劃過虛宿人牙時,地窖穹頂顯現出夏至星圖——本該是太陽的位置,赫然是第十七棺的卦象投影。
醜時·髓蝕
寅時的血雨帶有腐蝕性。殷九章用儺麵碎片遮擋麵部,發現自己的斷指傷口正在結晶化。那些星狀晶體自動拚合成微型渾天儀,將他引向村西的隕星坑。
隕坑邊緣的柏樹長滿星斑菌。殷九章刨開樹根時,發現埋著塊刻有《天官書》的龜甲——甲背的星圖比現行星象多出"噬凶"、"吞月"兩宿。當他用星髓觸碰龜甲時,隕坑底部突然亮起儺戲燈籠。
燈籠群升起時,殷九章看清那是用星髓製成的"紫微燈"。燈群排列成北鬥狀,勺柄指向他結晶化的斷指。更詭異的是,每盞燈籠裏都蜷縮著個星斑胎兒,臍帶連著天幕中的真實星宿。
寅時·儺臍
隕坑中央的祭壇布滿星蝕紋。殷九章踏上壇階時,足印滲出星髓,在石板上蝕刻出十二辰次。當他觸碰到祭壇頂部的青銅星鬥時,鬥杓突然翻轉,將漫天血雨吸成渦旋。
漩渦中心垂落儺戲幕布。殷九章撕開幕布,看見十七具懸棺在天幕排成貫索星宿。每具棺槨都延伸出臍帶狀的星鏈,連接著地麵村民的天靈蓋——那些村民早已化作星髓人俑,眼窩裏轉動著微縮星圖。
"這才是真正的噬凶..."殷槐禮的聲音從星鬥傳來。殷九章抬頭看見二叔倒懸在星鏈上,他的脊骨增生出星杓骨,正將儺麵扣向月亮。月光透過麵具的眼洞,在地麵蝕刻出《噬嗑卦》的星變體。
卯時·儺潮
血月升到中天時,殷九章的星斑菌絲已蔓延至脖頸。他揮刀斬斷連接懸棺的星鏈,斷裂處噴出的星髓竟帶有母親的氣息。當星髓濺入青銅星鬥時,鬥身突然浮現出《歸藏易》失傳的"星噬篇"。
祭壇開始震動。殷九章發現自己的星髓與隕坑產生共鳴,結晶化的肢體正在操控血雨走向。他忍痛掰斷左手無名指插入星鬥,指骨瞬間化作《天市垣》星圖——這正是逆轉星噬的關鍵陣眼。
地麵星髓突然沸騰。殷九章躍入隕坑底部,看見埋著塊刻有"熒惑守心"的星髓碑。碑文記載著殷家秘辛:"...儺女借星噬產凶子,九代而誕吞月者..."落款處蓋著母親的唇印,印泥混著星斑菌絲。
辰時·星讖
旭日初升時,血月仍未褪色。殷九章用星髓碑碎片剖開胸膛,發現心髒表麵布滿《噬凶星譜》。當他把碑文拓片貼在胸口時,星斑菌絲突然反向生長,在皮膚上蝕刻出完整的《歸藏易·星噬卷》。
隕坑邊緣傳來儺麵碎裂聲。殷九章回頭看見殷槐禮的星杓脊骨正在崩塌,那些墜落的星髓塊在空中重組為母親的形象。她腹部的《噬嗑卦》星紋突然裂開,湧出無數青銅卦簽——每根簽文都對應著某顆星宿的殞滅時辰。
"九章..."星髓母親的聲音帶著卦液雨的濕氣,"該吞下熒惑了..."
殷九章望向東方。啟明星的位置正被血色侵染,星輝中浮現出第十七棺的輪廓——棺蓋不知何時已完全打開,露出內部旋轉的星宿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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