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瘟劫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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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濟棠仰頭望向夜空,紫微垣的星圖正被血霧蠶食。三百六十處活樁對應的星宿接連黯淡,每顆星辰墜落時都在天際扯出條血痕——那軌跡與《黃帝外經》記載的"瘟劫現世"一般無二。
"濟棠……到太醫院來……"
師父的呼喚在朔風中忽遠忽近。濟棠攥著從井底帶回的《魯班書》殘片,發現背麵的血漬正遊動成地圖——標注著紫禁城下的瘟劫胎宮。
子時的梆子裹著冰碴砸落。濟棠翻過皇城牆垣時,琉璃瓦上凝著層腥臭的血膏。當他躍下宮牆的刹那,整座太醫院突然傾斜——地麵化作粘稠的血池,數百具藥人傀儡正在池中分娩,隆起的腹中鑽出帶瘟種的黍米胎!
濟棠的三棱針刺入血池,針尖觸及的液體瞬間結晶。藥人傀儡們突然集體轉頭,潰爛的唇間吐出帶黍米的血箭:"醫者血……養瘟胎……"
池底傳來胎兒啼哭。濟棠憋氣下潛,發現血池底部嵌著三百六十具青銅棺——每具棺蓋都刻著活樁鎮瘟的星圖。當他觸碰中央棺槨時,棺內突然伸出隻覆滿黍米的手,腕間係著師父的醫鈴!
"師父!"濟棠拽住那隻手,卻被巨力拖入棺中。棺內空間扭曲擴展,竟是個由黍米築成的胎宮。師父的屍身端坐中央,胸腔大開露出顆跳動的瘟胎——那肉瘤表麵凸起三百六十顆星宿,正隨著胎心跳動明滅。
寅時的更鼓震碎胎宮。濟棠揮針剖開瘟胎,腥臭的羊水湧出無數帶咒的黍粒。師父的屍身突然暴起,腐化的右手抓住他手腕:"濟棠……你才是最後的活樁……"
太醫院的地麵突然塌陷。濟棠墜入個巨大的血肉腔室,四壁布滿跳動的血管。無數藥人傀儡從肉壁擠出,隆起的腹部裂開,露出裏麵半人半黍的瘟胎。
"這才是真正的瘟劫胎動……"師父的聲音從肉腔頂部傳來。濟棠抬頭看見團由黍米和血肉組成的巨胎,表麵浮現出紫禁城的微縮影像——每處宮闕都對應著顆跳動的瘟種星宿。
濟棠的三棱針蘸著心頭血,在肉壁刻《鎮瘟箴》。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整座血肉腔室突然痙攣。藥人傀儡們發出非人慘嚎,腹中瘟胎破體而出,在空中凝成《瘟劫星圖》。
子時的梆子與胎心跳動共振。濟棠被氣浪掀翻在肉壁上,發現師父的殘魂正從星圖中浮現:"當年收養你……就為用至親血破劫……"
濟棠撕開衣襟,露出心口的梅花胎記——那正是活樁鎮瘟的陣眼標記。師父的殘魂突然具象化,腐化的雙手掐住他脖頸:"借你精血……補全瘟劫……"
三棱針貫穿師徒二人的手掌。濟棠的鮮血與師父的魂血交融,在肉腔中凝成柄血刃。當血刃刺入瘟劫星圖的刹那,整座紫禁城劇烈震顫,太和殿的穹頂被血色星芒擊穿。
"以醫者魂……鎮九霄瘟!"
濟棠的血刃劈開星圖,三百六十顆瘟種星宿盡數湮滅。師父的殘魂在血光中消散,瘟劫巨胎轟然崩塌。當最後粒黍米化為灰燼時,晨光刺破血霧——京城的街巷間,暴斃的屍骸正逐漸恢複血色。
晨光照耀的京城街道上,幸存的百姓茫然起身,無人記得這場持續半載的人瘟浩劫。唯有太醫院廢墟中,半截染血的三棱針在風中輕顫,針尖凝著滴未幹的血珠——那血珠裏,隱約映著師徒初遇時的仁壽堂:
「小濟棠,醫者當有割股之心……」
「師父,何謂割股之心?」
青衫醫者笑而不答,將三棱針放入孩童掌心。堂外春雨淅瀝,淹沒了那段未竟的師徒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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