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鎮西郊的柏油路在暴雨中泛著青黑光澤，陳歌的二手金杯車碾過積水坑時，輪胎發出類似踩碎骨頭的悶響。手機導航顯示距離祖宅還有三公裏，電子女聲突然卡在"前方路口請直行"的尾音，像是被什麽掐住了喉嚨。
    車燈掃過路旁歪斜的界碑，斑駁的"灰家墳"三個朱砂字正在滲血。陳歌猛踩刹車，後視鏡裏那封家書從副駕駛座滑落，泛黃的信封上爺爺的字跡突然扭曲成蚯蚓狀的暗紅紋路。
    "七月十五前必歸老宅，五仙血契將破。"三天前收到的家書在腦海中閃回，陳歌攥緊方向盤的手指發白。副駕駛座上，裝著祖宅鑰匙的青布包裹滲出深褐汙漬，像極了幹涸的人血。
    車輪碾過碎石路的動靜驚飛夜梟，當陳歌終於站在陳氏祖宅門前時，手機時間正好跳到2359。月光被烏雲蠶食，門樓上殘破的"五仙鎮宅"匾額垂下半截，斷裂處露出森白木茬。
    當陳歌推開那扇包鐵木門時，隻聽得“嘶啦”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撕裂開來。他定睛一看，發現門檻內側的七道墨線竟然同時崩斷，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扯斷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濕冷的腥氣從腳下湧起，順著他的褲管迅速往上攀爬，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手在觸摸他的肌膚，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正廳裏的八仙桌上，那盞原本靜靜燃燒的長明燈突然毫無征兆地自燃起來。幽藍色的火苗在燈芯上跳躍，映照著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異。而在這詭異的火苗中，竟然浮現出五個模糊的動物輪廓！
    陳歌定睛一看，這五個輪廓竟然分別是狐狸、刺蝟、蛇、黃鼠狼和老鼠！它們似乎在相互爭鬥，而那隻尖嘴的灰仙老鼠，正張開獠牙，瘋狂地啃食著其他四仙。
    就在陳歌驚愕之際，供桌上的青花五供瓷盤突然發出“哢哢”的聲音，緊接著，瓷盤像是承受不住某種壓力一般，猛然裂開。陳歌連忙伸手去扶，然而，當他的指尖觸碰到瓷盤時，卻感覺到一股黏膩的油脂，仿佛這瓷盤剛剛被什麽東西浸泡過一樣。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瓷盤的瞬間，瓷片突然鋒利起來，一下子割破了他的虎口，鮮血頓時湧出。而就在這時，供桌下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齧咬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咀嚼著什麽。
    陳歌心中一驚，他彎下腰，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去，隻見五隻灰毛老鼠正排成一個卍字型，嘴裏叼著一塊暗紅色的布條，從供桌底下緩緩鑽了出來。那布條上，竟然繡著“甲子年守宅人陳德壽”幾個字！
    陳歌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的爺爺就叫陳德壽！而這布條，顯然是爺爺留下的！
    陳歌倒退幾步，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條案。隻聽得“嘩啦”一聲，條案上的瓷器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回頭看去，隻見條案上的五個青花瓷罐的封口紅布竟然同時脫落，仿佛是被某種力量揭開一般。
    而最左側的那個灰釉罐，表麵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張人臉浮雕！那張臉，竟然正是他爺爺臨終時的模樣！
    "小歌..."罐中傳來含混的呼喚，陳歌感覺後頸汗毛被冰冷呼吸拂過。灰釉罐突然劇烈搖晃，罐口湧出黑色鼠群，每隻老鼠的眼睛都泛著血紅。鼠群匯聚成三米高的黑影，長滿倒刺的尾巴掃過房梁，百年陳灰簌簌而落。
    陳歌抓起供桌上的銅燭台砸向黑影，金屬撞擊聲卻像是敲在朽木上。黑影裂開的嘴裏露出爺爺的假牙，沾著黑血的樹脂牙床開合："灰家要借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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