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山煤礦的通風井滲出猩紅霧氣，陳當歸戴著紅外熱像儀爬下豎井時，檢測儀突然顯示多個熱源呈環狀分布。這些本應是礦道的位置，熱源形態卻呈現標準的正圓形，如同數百人圍成同心圓靜坐。
    "這是本月第三次瓦斯異常報警。"礦長遞來的氣體檢測報告顯示，井下甲烷濃度中混雜著未知有機化合物。陳當歸用試管收集氣體時，管壁瞬間結滿霜狀結晶，顯微鏡下可見晶體結構呈現狐狸眼瞳的六邊形紋路。
    廢棄的七號巷道內，防爆燈將礦壁照得慘白。陳當歸的靴底踩到團粘稠物，強光手電照亮處，某種雙足行走的動物糞便呈螺旋狀堆疊。當他用取樣刀剖開糞團，未消化的指甲碎片中混著煤礦工人的銘牌。
    "王有才的工牌..."礦長聲音發顫，"他是三年前礦難唯一的失蹤者。"陳當歸的輻射檢測儀突然鳴響，糞便樣本中的放射性同位素與汙水處理廠的灰塚數據完全匹配。
    通風管道傳來指甲抓撓聲，陳當歸撬開檢修口時，數十雙泛著熒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這些紅狐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當閃光燈亮起刹那，它們的虹膜竟顯現出人類視網膜血管紋路。
    礦工更衣室的儲物櫃滲出腥臊液體，陳當歸戴上三層手套打開195號櫃門。防化服內襯布滿爪痕，胸前的輻射劑量計定格在致死量閾值。當他翻開衣櫃裏的工作日記，最後幾頁的狂亂字跡突然滲出鮮血：
    "它們不是狐狸...是陳老養的哨兵...在豎井最下層...別盯著眼睛看..."
    礦用電梯的鋼絲繩突然斷裂，陳當歸抓住救生繩滑向深井。在負三百米處的廢棄工作麵，安全帽燈光照亮岩壁上的抓痕——這些本應來自礦鎬的痕跡中，混雜著帶放射性熒光的狐爪印。
    某段支撐梁上釘著褪色的實驗標簽："p37狐種，視神經改造組，1989.7"。當陳當歸用紫外線燈照射標簽，隱藏的條形碼顯露出白山生物研究所的標誌。
    防爆門被酸液腐蝕出臉盆大的孔洞，陳當歸鑽入秘密實驗室時，恒溫箱的玻璃突然爆裂。浸泡在福爾馬林液中的狐狸頭顱睜開複眼，視神經末梢連接著人類腦幹切片。培養皿標簽顯示這是祖父"視覺信號轉譯"實驗的37號樣本。
    實驗日誌的微縮膠卷藏在顱骨腔體內，投影儀顯示的畫麵令人毛骨悚然：1997年的監控視頻裏，戴著鐐銬的礦工正接受眼內注射。當紫紅色液體注入虹膜，受試者的瞳孔分裂成六邊形，開始用狐語匯報礦井結構。
    陳當歸在冷櫃發現成排的眼球標本，每個玻璃罐都標注著礦工姓名。當他用激光筆照射標本，投射在牆麵的視網膜影像竟組成礦井立體圖——這正是當年礦難發生時坍塌區域的精準建模。
    礦井突然劇烈震動，陳當歸在塌方中滾入運輸巷道。成群的紅狐從裂縫湧出，它們的瞳孔在黑暗中組成巨型複眼陣列。當陳當歸與某隻狐狸對視，眼前的巷道突然扭曲成祖父的實驗室，手中礦鎬化作注射器。
    "看著我的眼睛..."幻覺中的祖父眼瞳分裂成複眼結構，"這才是真正的視覺革命..."陳當歸用匕首刺破掌心，劇痛讓他短暫清醒，發現狐群正引導他走向未封閉的瓦斯聚集區。
    對講機傳來刺耳嘯叫，地麵監控顯示礦工們集體走向懸崖。熱成像畫麵裏，他們的眼球輻射著與紅狐相同頻率的紅外信號。陳當歸砸碎礦井應急燈，在絕對黑暗中靠著觸覺攀爬，身後傳來狐群啃食電纜的聲響。
    返回地麵時，整個礦區籠罩在猩紅霧氣中。陳當歸用防爆毯裹住從實驗室帶出的鐵盒，x光掃描顯示盒內是祖父的視網膜冷凍切片。當他在衛生院解剖鏡前觀察，切片神經突觸中竟嵌著納米級的信號發射器。
    "這是生物雷達的接收器。"軍方的技術員臉色煞白，"如果配合狐群的眼睛..."他的話語被急救車的鳴笛打斷——首批出現複瞳症狀的居民，正用手術刀雕刻自己的虹膜。
    陳當歸在隔離病房的監控中發現，患者瞳孔分裂時，監控畫麵會出現祖父實驗室的殘影。當他將鐵盒靠近防輻射鉛棺，棺內屍體突然坐起，潰爛的眼窩中伸出狐狸的視神經束，在空中擺出摩斯密碼：
    "當歸...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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