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皮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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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冬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掌心還殘留著灰仙指骨的灼痛。供桌上的五仙骨正在滴落蠟油狀物質,在青磚地麵凝結成詭異的卦象。當他用掃帚觸碰那些蠟塊時,突然聽到細碎的啃噬聲——蠟油裏裹著密密麻麻的鼠齒,正在啃食磚縫裏的骨渣。
繡花鞋裏的腳趾骨突然彈起,像活蟲般鑽進他的褲管。林晚冬撕開褲腿時,發現腳踝浮現出黑色刺青,正是楊三爺要求的紙新娘圖樣。更駭人的是鞋墊上的生辰八字開始滲血,在桌麵匯成張女人臉——那是他母親十年前失蹤前的容貌。
"要救你娘..."灰仙指骨在香爐裏冒出青煙,"就紮個能替命的紙新娘。"
後院的槐樹突然集體落葉,每片葉子背麵都用血畫著紙人輪廓。林晚冬翻開祖傳的《陰紙簿》,泛黃紙頁上的字跡竟是用頭發絲繡成的。當他觸摸"借皮術"章節時,指尖突然刺痛,書頁滲出暗紅液體,顯現出段被抹去的記錄:
"借皮需取未腐人皮二尺七寸,蒙於槐心紙胎。戌時以血親左手中指血點睛,亥時焚三屍衣為引,子時..."
文字在此處被大塊血漬覆蓋。林晚冬用灰仙指骨刮開血痂,露出行小字:"若借皮未成,施術者當為新娘替。"
製作紙新娘的原料藏在西廂房。推開結滿蛛網的門扉時,房梁上懸掛的七口陶甕突然搖晃,甕口垂下半透明的腸衣。林晚冬掀開蒙著白布的物料架,險些被眼前的景象驚退——架子上疊著二十餘張完整人皮,每張都保持著臨死前的驚恐表情。
最底層的人皮突然蠕動,浮現出母親年輕時的麵容。林晚冬的耳膜突然刺痛,聽到皮料裏傳來微弱的呼救聲。當他伸手觸碰時,整張人皮突然卷起,將他裹成繭狀拖向牆角。
"哢嗒——"
牆角的老式留聲機自行啟動,銅喇叭裏傳出咿呀戲腔。裹著林晚冬的人皮應聲舒展,顯露出後背的刺青——竟是陰紙堂的平麵圖,東廂房位置標著血紅的"祭"字。留聲機的唱針突然折斷,黑膠唱片裂成兩半,淌出混著蛆蟲的腦漿。
林晚冬用灰仙指骨劃破人皮,腥臭的液體噴濺滿身。物料架後的暗門在此刻開啟,露出向下延伸的地窖。台階上布滿粘液,牆壁嵌著數百顆人牙,齒縫間還卡著碎紙錢。
地窖中央的槐木案台上,擺著具未完成的紙胎。這紙人骨架用柳條紮成,關節處鑲著嬰孩乳牙,胸腔裏塞滿風幹的胎盤。當林晚冬拿起旁邊的紅紙,發現紙上用金粉畫著母親的三魂七魄方位圖。
戌時的更鼓響起時,林晚冬的左手不受控地抽搐。灰仙指骨從香爐飛射而來,狠狠刺入他的中指。鮮血滴在紙胎麵部的瞬間,整個地窖響起淒厲的貓叫,物料架上的人皮集體鼓起,像被充氣的皮筏般懸浮空中。
"點睛要快!"大伯的聲音在陶甕裏回蕩。林晚冬蘸血點向紙人眼眶時,地窖突然劇烈震動。紙胎的柳條骨架瘋狂生長,刺破他的掌心汲取鮮血,那些嬰孩乳牙突然變成真牙,咬住他的手腕靜脈。
當紙新娘的麵容逐漸成型時,林晚冬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分明是母親年輕時的模樣。紙人的丹鳳眼突然轉動,嘴角咧到耳後,露出滿口鐵釘。地窖四壁滲出黑色長發,將林晚冬吊上半空,發絲末端刺入他的七竅抽取腦髓。
供桌上的狐仙牙齒突然爆射而來,擊碎了紙人的天靈蓋。林晚冬重重摔在案台,看見紙胎頭顱裏蜷縮著隻白毛狐狸。這畜生的尾巴被紅繩係著,繩頭延伸進地窖深處的暗河。
暗河漂來艘紙船,船上躺著具濕屍。當林晚冬用骨燈籠照亮時,險些跌進河裏——濕屍穿著母親失蹤時的碎花裙,麵部蒙著張畫皮,畫皮下隱約可見蠕動的黃鱔。
"冬子..."濕屍突然抬手扯下麵皮,"幫娘把這張皮蒙好..."
林晚冬的喉嚨像被紙錢堵住。當他顫抖著接過人皮時,發現背麵用血畫著五仙分食的場麵。濕屍的腹腔突然裂開,鑽出七條掛著人頭的鱔魚,最中間那顆頭顱正是大伯的模樣。
灰仙指骨在此刻發燙,林晚冬將其刺入濕屍眉心。整條暗河突然沸騰,紙船化作灰燼,濕屍變成捆浸血的麻繩。繩頭係著的青銅鈴鐺滾落腳邊,鈴舌是截發黑的小指骨。
地窖深處傳來鐵鏈拖曳聲。林晚冬提著骨燈籠追去,在盡頭發現間石室。牆上釘著五具風幹的黃皮子屍,地麵用血畫著活葬祭的陣法。陣法中央擺著口水晶棺,棺中少女生前被剝皮的臉,正與紙新娘的麵容完美重合。
水晶棺突然炸裂,少女的骨架纏上林晚冬脖頸。當他的血滴在骨架眉心時,整座陰紙堂響起震耳欲聾的嗩呐聲。後院槐樹集體倒伏,露出樹下埋著的三十七口薄棺,每口棺材都溢出混著紙灰的腦漿。
楊三爺的鬼影在棺群中浮現,戲袍變成送葬的孝服。他拋來卷血書,展開是張陰親婚帖:新郎欄赫然寫著林晚冬的生辰,新娘欄則是母親的名字。陪葬品清單裏列著五仙骨,備注欄用朱砂寫著"活葬三日,骨肉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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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冬的右腳突然陷入地縫,無數紙錢折成的蜈蚣順腿爬上來。當他用狐仙牙齒割破褲管時,發現皮膚正在紙化,血管變成了紙纖維的紋路。供桌上的黃仙指甲突然飛射,將婚帖釘在東廂房的門楣上。
門內傳出利爪撓棺的聲響,每聲都像是撓在林晚冬心髒。五仙骨同時震顫,在青磚地麵烙出《活葬咒》。咒文如同活蛇纏住林晚冬,將他拖向東廂房最深處的玄鐵棺。
棺蓋移開的瞬間,林晚冬看見父親浸泡在血紙漿裏。他的皮肉早已融化,白骨上粘著未消化的紙錢,眼窩裏塞著團帶毛發的血肉——那正是十年前失蹤的母親的舌頭。
"晚冬..."父親的頜骨開合,"該你進棺了..."
玄鐵棺突然生出吸力,林晚冬的半邊身體開始融化。千鈞一發之際,他懷中的灰仙指骨突然爆開,化作萬千鼠魂啃噬咒文。母親的人皮從地窖飛出,裹住他化作紙鳶撞破屋頂。
月光下的陰紙堂正在坍塌,所有紙人都在燃燒。林晚冬墜入後院的古井,在井底摸到枚青銅鑰匙。鑰匙插入井壁鎖孔時,暗門開啟露出間密室——牆上掛滿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每張照片都被釘著五色骨釘。
密室供桌上擺著個陶罐,罐身刻著"借壽"二字。當林晚冬打開封蠟,罐中湧出的竟是他嬰兒時期的臍帶,末端連著截灰仙的斷尾。陶罐底部沉著張血契,立契人處印著祖父和五仙的掌紋。
井口突然垂下條麻繩,繩上係著母親的頭顱。她的嘴唇被線縫著,眼角掛著紙灰,天靈蓋刻著生辰八字。當林晚冬伸手觸碰時,頭顱突然裂開,掉出把沾滿腦漿的刻刀——正是祖父紮紙人用的那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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