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冬的指尖剛觸到血契，陶罐突然湧出腥臭的羊水。嬰兒臍帶在液體中瘋狂增殖，灰仙斷尾膨脹成妊娠子宮的形狀。當他用刻刀劃開胞衣時，五根沾著胎糞的仙骨箭矢破膜而出，箭尾拴著的紅繩赫然係著他母親的七竅。
    "原來我才是祭品......"
    密室突然翻轉，母親的照片全部變成遺像。每張相框裏都爬出隻黃皮子幼崽，它們叼著林晚冬的乳牙，在地麵擺出北鬥咽煞陣。陣眼處的青磚裂開，升起座青銅轉經筒，筒身刻滿胎兒與五仙交媾的浮雕。
    血契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祖父的虛影。他的下半身與灰仙融合，爪尖挑著串未足月的死胎："林家的種，生來就是五仙的肉胎盤。"虛影突然扯開腹腔，露出裏麵蠕動的仙胎——那東西長著林晚冬的臉，卻生著五對不同的獸眼。
    轉經筒自行旋轉，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摩擦聲。林晚冬的臍帶突然繃直，拖著他撞向筒身。當他的血染紅浮雕時，筒內傳出利齒咀嚼聲，五根仙骨箭矢倒射入體，在五髒六腑間結成《飼胎咒》。
    密室的牆壁開始滲出初乳狀液體，那些黃皮子幼崽跳進乳池，膨脹成赤裸的婦人。她們挺著布滿獸毛的孕肚圍住林晚冬，肚臍裏伸出臍帶纏住他的四肢。當最年長的婦人剖開腹部時，爬出的竟是七歲時失蹤的表姐——她的胸腔是空的，肋骨間掛著五個顏色各異的胎盤。
    "表弟...替表姐懷胎吧......"
    表姐的骨爪刺入林晚冬下腹，冰冷的觸感直抵膀胱。供桌上的陶罐突然炸裂，飛濺的陶片割斷紅繩，五仙骨箭矢應聲離體。林晚冬趁機掙脫臍帶，用刻刀割開表姐的喉管，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混著紙灰的羊水。
    地麵突然塌陷，林晚冬墜入血池。池底沉著三十六個青銅搖籃，每個搖籃都躺著具半人半獸的胚胎。當他掙紮著浮出水麵時，看見池邊站著七個穿葬服的自己，他們正用血契卷著胎盤大快朵頤。
    灰仙指骨在掌心發燙，林晚冬將其刺入血池。池水突然沸騰，化作萬千血蛭襲向那些食胎者。混亂中，真正的血契從池底升起——竟是張用林晚冬胎膜製成的生死簿，頁眉處釘著母親的眼球。
    "戌時三刻...剖腹取胎......"
    母親的眼球突然爆開，血水在空中凝成倒計時。林晚冬的腹部開始隆起，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抓撓。當他用刻刀抵住肚臍時，血池突然結冰，池底浮出具水晶屍匣——裏麵封存著初代陰紙匠被五仙分食的殘軀。
    屍匣開啟的瞬間，林晚冬的胎腹應聲炸裂。爬出的卻不是胎兒，而是隻長滿人牙的灰仙幼崽。這小畜生叼著半截臍帶躍上供桌，將五仙骨排列成產道形狀。密室穹頂突然垂下血肉吊索，末端拴著五具正在分娩的孕婦屍體。
    "逆天改契...需用至親骨血......"
    祖父的聲音從孕婦腹中傳出。林晚冬的刻刀突然脫手飛旋，削下母親照片上的五官。那些眉眼口鼻飄進血池，組成張哭泣的人皮。當人皮裹住灰仙幼崽時，林晚冬的後背突然裂開，脊椎化作骨鞭抽向水晶屍匣。
    屍匣碎片割破人皮，露出裏麵蜷縮的鬼胎。這怪物長著林晚冬的五官，卻生著五條不同仙家的尾巴。當它睜開九瞳鬼目時，密室所有光源同時熄滅，隻剩林晚冬正在紙化的身體泛著幽光。
    井口垂下的麻繩突然燃燒，火焰中降下頂猩紅紙轎。轎簾被獸爪掀開，露出母親腐爛半邊的臉："冬子...該行陰婚了......"
    林晚冬的紙化手指插入胸腔，扯出那團《飼胎咒》的咒文。當他把咒文塞進鬼胎口中時，整個密室突然收縮成子宮形狀。五仙骨的震顫頻率與他的心跳重合，在宮壁上烙出《逆仙訣》。
    鬼胎突然發出尖嘯，九瞳中映出陰紙堂的前世——光緒年間，林氏先祖為求富貴，將難產妻子的子宮製成飼仙器。那些被仙胎噬空的林家女兒，屍骨都磨成了製紙的骨粉。
    "原來血契是這麽來的......"
    林晚冬撕下正在紙化的左臂，蘸血在宮壁書寫破咒符。鬼胎的尾巴突然斷落，化作五道仙家本源撲來。千鈞一發之際，灰仙指骨鑽入他的心髒，泵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著骨粉的紙漿。
    陰婚轎突然炸成紙錢，母親的亡魂被咒文束縛。林晚冬的右眼珠自行脫落，滾進血池化作照陰燈。當燈光映亮宮壁時，他看見真正的破局關鍵——自己的天靈蓋上，早就釘著五根鎮魂骨釘。
    刻刀在此刻發出龍吟，林晚冬反手刺入顱頂。骨釘崩裂的瞬間，鬼胎化作灘膿血，密室崩解成漫天紙灰。當他從井底爬出時，晨曦正照在東廂房那口玄鐵棺上——棺蓋的鎮煞符已褪色，露出下麵用血畫的婚書。
    林晚冬的紙化停止在脖頸位置，殘存的肉身開始滲血。當他掀開婚書時，背麵浮現出母親完整的皮囊。這張人皮突然裹住他的頭顱，在視網膜上投射出血胎契的真相：
    當年母親為保胎兒，自願被製成活紙人。她日夜承受五仙噬魂之苦，直到林晚冬七歲那年，祖父用母子連心咒將詛咒轉移。此刻人皮上的每道傷痕，都在重演當年的剜心之痛。
    陰紙堂突然刮起腥風，所有紙灰聚合成母親的虛影。她的腹腔空空如也，脊骨上釘著七枚五仙骨："冬兒...娘替你懷了十年的鬼胎......"
    林晚冬的胸腔突然爆開，飛出隻長滿人麵的蝙蝠。這怪物啃噬著母親的虛影，每口都撕下塊帶記憶的魂片。當灰仙指骨刺穿蝙蝠頭顱時，那些魂片化作暴雨落下，每滴都映著林晚冬不曾知曉的往事。
    在最後的記憶碎片裏，林晚冬看見自己出生當夜，祖父將五仙胎衣縫進他的囟門。母親抱著他跪在五仙廟，用剪臍帶的骨刀割開手腕，鮮血染紅了整座廟堂的紙紮神像。
    "該醒了......"
    母親的殘魂突然化作紙鳶，撞向東廂房的玄鐵棺。棺蓋炸裂的瞬間，林晚冬看見二十二年前的自己——那個被泡在血紙漿裏的嬰兒，眉心插著根灰仙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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