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傀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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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撞開消防通道鐵門時,身後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聲控燈在慘白廊道裏次第亮起,他回頭瞥見張大爺四肢反折著爬過天花板,脖頸180度扭轉,渾濁的眼球在倒置的臉上骨碌碌轉動。
    凜冽夜風裹著雪粒子灌進肺裏,陳默攥著槐木牌位狂奔過結冰的街道。老式筒子樓群在月光下投出犬牙交錯的陰影,某個瞬間他聽見頭頂傳來皮影戲的梆子聲,抬頭卻見三樓晾衣繩上吊著件水紅色戲服,空蕩蕩的袖管正隨風擺出謝幕的姿勢。
    急診室慘白的燈光下,值班醫生對著陳默後頸的爪痕倒吸冷氣。三指寬的淤紫滲著黑血,皮膚下似有活物在蠕動。"像是某種真菌感染。"醫生舉著鑷子湊近觀察,突然驚叫著後退——那爪痕竟睜開三隻琥珀色豎瞳!
    陳默跌下診療床時撞翻了器械推車,玻璃藥瓶碎裂聲中,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尖嘴長尾的怪物。更恐怖的是,整個急診室的影子都在變異:輸液架變成絞刑架,輪椅長出獠牙,護士的影子正用手術刀切割自己的喉嚨。
    "跟我來!"染著藍發的護士突然攥住他手腕,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紋身——三隻環尾黃鼠狼首尾相銜的圖騰。他們衝進太平間時,追來的醫生正在用手術剪撕扯自己的臉皮。
    冷藏櫃轟然關閉的刹那,陳默看見藍發護士的眼瞳泛起獸類幽光。她咬破手指在鐵櫃內側畫血符,冷藏室的低溫讓血腥味格外刺鼻。"我是烏蘇裏氏最後的薩滿,你可以叫我阿吉娜。"她撕開護士服,肩胛骨處紋著張殘缺的薩滿神譜,"從你買下那麵銅鏡開始,黃三太奶的傀儡戲就開鑼了。"
    陳默摸到口袋裏的槐木牌位在發燙。阿吉娜見狀臉色驟變,抄起停屍床上的裹屍布將牌位層層纏繞:"這是黃仙的引魂幡!六十年前我祖父用命換來的封印,居然被你們這些倒賣古董的蠢貨......"
    整麵牆的冷藏櫃突然同時彈開,十幾具屍體直挺挺坐起。他們的天靈蓋都被掀開,顱腔內塞滿幹草和彩紙,腐爛的麵孔畫著誇張的戲妝。阿吉娜將陳默推進停屍間暗門:"去防空洞找當年的鎮物,我來拖住這些血傀!"
    地下通道彌漫著黴味,陳默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牆上的大字報殘片。"1959年先進工作者表彰名單"的紅色標題下,所有照片裏的人臉都被摳出窟窿。越往深處走,空氣裏飄蕩的皮影戲唱腔越清晰,仔細聽竟是從通風管道傳來的:
    "正月裏來正月正,黃仙姑顯聖在遼東,扒皮抽筋點天燈喲,魂兒係在傀儡繩......"
    防空洞盡頭豁然開朗,陳默的呼吸凝在胸腔。挑高六米的穹頂上垂落數百根麻繩,每根繩端都係著具風幹的戲服屍骸。褪色的蟒袍下露出森森白骨,生鏽的銅鏡碎片嵌滿牆壁,鏡中倒影全是毛色油亮的黃鼠狼在直立行走。
    手機突然震動,淩晨三點收到陌生號碼彩信。照片裏是阿吉娜被吊在通風管道的畫麵,藍發垂落遮住臉龐,腳踝係著紅繩鈴鐺。下附文字:"生旦淨末醜,還缺個武生呢。"
    陳默轉身要逃,卻撞進某個冰冷懷抱。張大爺腐爛的臉近在咫尺,狗皮帽下鑽出三隻黃鼠狼幼崽,正吱吱叫著撕咬他的衣領。更多血傀從陰影裏走出,他們的關節發出皮影戲操杆的哢嗒聲,脖頸都係著褪色的戲票。
    "陳老板,該扮鍾馗了。"張大爺的喉管裏傳出女聲尖笑。血傀們一擁而上,陳默在掙紮中扯斷某具屍骸的玉佩——穹頂突然落下紛紛揚揚的紙錢,所有銅鏡同時炸裂,碎渣在空中聚成巨大的黃鼠狼虛影。
    劇痛從後頸爪痕蔓延全身,陳默在昏厥前聽見阿吉娜的嘶喊:"別讓它們給你換戲服!"他的視網膜殘留著最後的恐怖畫麵:血傀們捧著鑲滿銅鏡的戲箱,箱中蟒袍內襯縫著張完整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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