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閉上了雙眼，神息內斂，沒有了半分先前的癲狂姿態，
    “殺你，為了我心安。”
    心安？
    覺相愣了一瞬有隨即笑了起來，不是為了吃人，不是為了天道，為的隻是心安。
    “好！這個理由不錯。”
    覺相點頭稱是，雙手合十，金光化作金漆染遍了全身，
    “老子最恨滿口大義，說話必提倫理道德的人。你小子不錯，值得老子認真點。”
    他的氣勢猛然提升，全然不似金丹境的氣勢，仿佛已然突破了這裏的限製，去往了更高的境界。
    楊昭睜開眼，眼中的猩紅光芒濃鬱至極，幾乎快要將他的瞳孔染成血紅色，可他反而平靜了下來。
    “你雖無人性，但尚且坦率。今日你死之後，我會幫你殺了你的師尊，了卻你一樁心事。”
    覺相聽完，哈哈大笑，
    “甚好！不過，你他娘的憑什麽覺得自己能活過今天！”
    話音落下，覺相率先發難，堪比楊昭頭顱大小的金色拳頭破空而來，氣勢與力道比起之前的金背大刀強上一倍不止。
    如此威勢，楊昭自然不會再硬接，即便是發瘋，那也不是求死。
    對敵的覺相幾乎已經肉身成聖，在佛宗金身的加持下幾近無敵，楊昭並不是鍛體修身的體修，飛升境的法修身體再如何強壯也不是這麽糟蹋的。
    “細雨！”
    薄如蟬翼的細雨刀從虛空中抽出，刀與拳之間瞬間交錯而過。
    覺相表情錯愕，他的肋下，僧袍多了一道撕裂的細口，金身上同樣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傷口，滲透出一絲金色的血跡。
    而他的拳卻沒能擊中楊昭，就在觸及楊昭周身時，他便覺得自己的拳好似砸進了一灘泥潭之中，力道和速度大大受損。
    這不是細雨刀的葵陰重水，金丹境的楊昭無法催生細雨刀的神通。
    那阻礙覺相拳頭的是楊昭周身彌散的血霧。
    楊昭輕振細雨刀，碧綠的刀身染上了猩紅的蛛網，血霧猛然擴散將二人籠罩其中。
    這是一場殺戮的盛宴！
    覺相感覺耳邊像是有無數怨靈的竊竊低語，擾得他心神大亂。
    “哼，諸般萬相不過夢幻泡影！散！”
    覺相身上金光大盛，耳邊的怨靈低語一掃而空，但籠罩在這片空地上的血霧卻沒有散去。
    楊昭的身影在血霧之中飄忽不定，手中的細雨刀不斷在覺相的身上拉出傷口，而深陷血霧之中的覺相感覺身體越發凝滯，一拳一腳猶如水中出拳泥中邁步，根本無法追上行蹤不定的楊昭。
    同時，四周的血霧不斷地從覺相身上的傷口侵入，腐蝕著他的身體也阻止著傷口的愈合。那些傷口中流淌出來的金色血液，很快便成了一灘腥臭無比的黑色血水。
    “結束了。”
    楊昭飛身一刀抹過覺相的脖子，大量的血液噴灑而出，融入到了四周的血霧之中。
    覺相身上的金身崩潰脫離，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塌，掀起陣陣煙塵。
    終究是成了楊昭的刀下亡魂。
    鬆開手，細雨刀化作氤氳水汽消散不見，四周那些因覺相噴出的血液壯大濃稠了不少的血霧漸漸收攏，融入到了楊昭的體內，讓他的精神感到幾分振奮和爽朗。
    “你。。。你入了魔道。。。”
    身後響起了蘭嵐略顯顫抖的聲音，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楊昭的仙路幾近抵達盡頭，隻差一步便可登天，而現在，他卻墮入了魔道。。。
    這不是自毀前程麽？
    “蘭嵐？哦，你應該是芮涵吧。”
    蘭嵐大概是不懂什麽仙魔道之分的。
    楊昭回過頭，看著匆匆趕來的蘭嵐，眼中凶光漸隱。
    “你怎麽可以墮入魔道！”
    蘭嵐激動的上前了幾步，卻被楊昭攔了下來。
    一把布滿血絲的長刀擋在了二人之間，
    “芮涵，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也不要再學蘭嵐的樣子。”
    楊昭冷著臉沉聲說道，心中卻是如同一團亂麻。
    那不敢細想也不敢說出口的話被他深深埋在了心底，他越來越分不清芮涵和蘭嵐了，他害怕自己會變得喜歡芮涵，慢慢將蘭嵐遺忘。
    不行，絕對不行！
    蘭嵐腦中一片空白，前方的長刀如同橫在自己與楊昭之間的，無法逾越的天塹。
    淚水不知不覺的流淌了下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又該怎麽說。
    楊昭喜歡的是蘭嵐，可他會接受現在的蘭嵐麽？現在這個與殘魂融為一體了的蘭嵐？
    又或者說，她現在究竟還是不是蘭嵐？
    至少，她早已不是楊昭最初遇到的蘭嵐了。。。
    收回長刀，楊昭一言不發的下山而去，蘭嵐跟在他身後，仿佛丟失了魂魄，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無論是蘭嵐的人格還是芮涵的人格，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蘭嵐短短的一百多年的生命中從未談過戀愛，芮涵那漫長的修道生涯中也未曾有過道侶，在感情這一塊，無論哪個人格都像是白紙一張，找不到任何可以借鑒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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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應該將實話告訴楊昭吧。。。
    回到法榮寺，寺中等待的三人也隱約察覺到楊昭和蘭嵐二人之間的不對勁。
    明明前幾日，楊昭還頗為殷勤的為蘭嵐煮羹湯，怎麽突然間又成了這副模樣？
    “走吧。”
    “呃。。。仙尊大人，這裏後麵的事情不管了嗎？”
    寧霜有些意外，之前在臨香城的時候，楊昭不是這樣的。他會考慮周全，把後續的事情都安排好才離開。
    如今法榮寺有著陣法隱匿，此間發生的事情不為外界所知，但就此一走了之的話，明日天明之後，寶玉城必將迎來巨大的騷亂。
    “管它作甚？留給寶玉城自己處理吧。”
    見楊昭無意再說，寧霜轉頭看向蘭嵐，不知蘭嵐老師對此有什麽意見。
    可蘭嵐依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完全沒有發表意見的想法。
    撤了星辰驅動，一行人趁著夜色離開了寶玉城，向著之前停泊的船隻而去。
    也許天亮之後，寶玉城會翻天覆地，但這裏的一切已然和他們沒什麽關係了。。。
    寶玉城地界距離佛國不遠，乘船逆流而上，用不了幾天便可以抵達。
    甲板上，寧霜、溫良和蘇惜三人聚在了一塊，眉宇之間皆是有著淡淡的憂愁。
    “仙尊和蘭嵐老師之間到底怎麽了？他們已經好幾天都沒說過一句話了。”
    寧霜低聲詢問著，蘇惜連忙搖頭，溫良也是輕聲歎氣，
    “我哪裏會知道，仙尊的事情你最好少管，萬一惹惱了仙尊，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蘇惜連忙點頭，表示同意溫良的說法，在她看來，楊昭和蘭嵐二人，那是一個都惹不得。
    “我這哪裏是管啊，我隻是擔心罷了。要不。。。去問問蘭嵐老師？”
    寧霜卷著自己的頭發，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蘇惜又連忙搖頭，像一麵撥浪鼓似的，楊昭惹不得，蘭嵐可更加惹不得啊！
    “欸，我說你，別在那不是點頭就是搖頭的啊，多多少少也幫忙想想辦法吧。”
    “這。。。妾身無能為力啊。。。”
    蘇惜有些苦大仇深，這種事絕對沾染不得。
    “話說，你不是能變狐狸嗎？你變成狐狸到蘭嵐老師身邊，看看她怎麽說？”
    聽到寧霜的話，蘇惜瞬間炸毛，狐耳和狐尾都露了出來，一個勁的擺手拒絕，
    “使不得，使不得！”
    正說話間，蘭嵐推開艙門，上到甲板上透透氣，看她那略顯紅腫濕潤的眼眶，顯然剛哭完沒多久。
    寧霜連忙迎了上去，挽著蘭嵐的胳膊說道，
    “蘭老師，你出來啦，我正好有事想去找你呢！剛才正好釣了條魚，煮了一鍋魚湯，正想請你來嚐嚐呢！”
    船上的幾人，隻有蘭嵐沒有辟穀，吃東西什麽的基本上也都是為她一人準備的。
    “嗯。。。謝謝寧姐姐，寧姐姐你最好了。”
    蘭嵐用袖子抹了抹眼眶，對著寧霜展開了笑顏。
    寧霜帶著蘭嵐坐在甲板上，給她盛了一碗魚湯，又拉來了溫良和蘇惜作陪，想問問蘭嵐和楊昭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卻始終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開口。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怎麽問，蘭嵐卻先開口了，
    “寧姐姐，如果。。。我是說，如果被人討厭了，該怎麽辦啊？”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麵麵相覷。
    被人討厭了。。。難道指的是被楊昭討厭了？
    可感情上的事情，在座的三人也根本給不了一點建議。
    全是感情白癡，戀愛履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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