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紫袍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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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的陽光斜斜穿透丹鳳門上的九路銅釘,在金鑾殿的金磚地上烙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紫袍道長踏過門檻時,腰間玄鐵令牌與桃木劍相撞,發出一聲清越鳴響,驚得簷角銜珠的金龍雕塑泛起微光。
    道袍上金絲繡就的八卦圖隨著步伐流轉,宛如活物般吞吐著霧氣,竟將周遭朝臣投來的目光都折射成細碎的星芒。
    "無量壽福。"蒼老的聲音響起時,香爐中青煙突然凝滯,在空中詭異地扭曲成巽卦形狀。
    道長銀發如霜雪垂落,拂過腰間刻著"天樞"二字的古樸玉牌。
    廣袖翻飛間帶起的氣流,讓階下站立的三品官員朝服上的仙鶴補子都微微顫動。
    當那雙布滿血絲卻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掃過龍椅時。
    寧辰逸握著玉扳指的指節驟然發白——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十二旒冕珠,直抵他昨夜批閱奏折時暗藏的焦慮。
    滿殿寂靜中,唯有更漏滴答作響。
    刑部侍郎悄悄扯了扯身旁禮部侍郎的衣袖,繡著雲紋的袖口下,兩人指尖同時觸到對方掌心的冷汗。
    不同於往日招搖撞騙的方士,眼前老者周身縈繞著鬆濤般的沉穩氣息。
    道袍下擺金線勾勒的二十八宿圖,竟隨著呼吸若隱若現,恍如將整片星空披在身上。
    "這...這等氣象..."大理寺卿壓低聲音,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隨先帝出巡時,曾在終南山見過閉關的老道士。
    那道觀前的古柏被雷劈出焦痕,卻仍有青藤纏繞生長,此刻紫袍道長周身散發的威壓,竟與此般相似。
    寧辰逸的思緒被腰間玉佩的涼意拉回現實。
    他想起父皇出巡前夜宴,太上皇把玩著翡翠扳指,燭火映得老人眼角皺紋裏都藏著笑意。
    "辰逸,若遇異人,切不可輕慢。"
    此刻龍椅旁蟠龍柱上的金鱗泛著冷光,與道長眉間凝結的陰雲相映。
    皇上不著痕跡地瞥向李公公,李公公立刻躬身退下。
    金絲拂塵掃過青磚時,驚起幾縷未燃盡的龍涎香,在空中畫出蜿蜒的軌跡。
    當怪風突然卷起孔雀屏風的翠羽,寧辰逸指尖深深掐進龍椅扶手的明黃龍紋。
    他看見道長袖中桃木劍突然震顫,劍穗上係著的九節銅鈴無風自動。
    卯時的陽光斜斜穿過金鑾殿的琉璃窗,在金磚地麵投下龍紋斑駁的光影。
    紫袍道長立於丹墀之下,周身繚繞的氣息如同深秋的寒潭,竟將滿殿君臣的竊竊私語都凝結成霜。
    當他抬眼望向龍椅上的寧辰逸時,渾濁的瞳孔深處泛起幽藍微光。
    腰間玄鐵令牌突然發出蜂鳴,驚得階下持戟侍衛的甲胄都輕輕震顫。
    "這麵相..."道長喉間溢出沙啞低語,枯瘦如柴的手指已悄然結印。
    道袍上的金絲八卦圖驟然流轉,化作十二道金光在袖口盤旋,仿佛有星辰之力在紋路間蘇醒。
    隨著推演深入,他周身騰起淡青色霧氣,將身後群臣的麵容都籠在朦朧之中。
    唯有桃木劍上鑲嵌的夜明珠發出刺目白光,映得他額角青筋突突跳動。
    滿殿文武大氣都不敢出。戶部尚書攥著笏板的手心滲出冷汗,將象牙材質浸得發滑。
    禦史大夫死死盯著道長翻飛的手指,連朝服上的獬豸補子都在微微搖晃。
    往日喧鬧的朝堂此刻寂靜得可怕,唯有更漏聲在梁柱間回蕩,混著龍涎香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少官員的目光下意識飄向右側空缺的位置——那是錦瑞昭王每日早朝所立之處。
    如今那裏空蕩蕩的,唯有陽光在金磚上投下一道狹長的陰影。
    兵部侍郎想起昭王的本事,若此刻王爺在場,定能道長的來曆。
    可眼下,昭王正在休沐當中,這團迷霧,隻能靠他們自己撥開了。
    寧辰逸的視線突然轉向文官之首的覃守正。
    覃相垂眸盯著手中笏板,象牙表麵映出他抽搐的嘴角。
    他何嚐不知陛下眼神中的期待?可他又不是落兒,沒有鳳卿雲這個係統的幫助,怎麽會什麽都知曉?
    殿外忽起一陣旋風,卷著枯葉撞在蟠龍柱上,發出沙沙輕響,倒像是有人在暗處冷笑。
    覃守正暗自歎息,悄悄挪動朝靴,將自己的影子往同僚身後藏了藏。
    金鑾殿穹頂的蟠龍藻井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忽有一陣陰風吹過,將香爐中升起的青煙絞成螺旋狀。
    紫袍道長周身青霧翻湧如沸,道袍上金絲繡就的北鬥七星紋路突然扭曲變形。
    化作無數猩紅血線在衣料間遊走,仿佛有活物在錦緞下遊竄。
    隨著最後一句梵音般的咒文落地,他瞳孔驟然擴散。
    血絲密布的眼球裏映出一片混沌的星象圖,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雪白長須蜿蜒而下,在道袍上綻開朵朵妖異紅梅。
    更可怖的是,血珠墜地時並未滲入金磚,反而在表麵凝成細小的符文,如同某種古老的警示。
    寧辰逸猛地攥緊龍椅扶手,鎏金龍紋硌得掌心生疼,指節泛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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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太醫!"他的暴喝在空曠的大殿內激起回音。
    震得丹墀下的孔雀屏風都微微發顫,尾羽上的翠色寶石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叮咚聲。
    殿中群臣齊刷刷後退半步,刑部尚書慌亂間朝靴踩中地磚裂縫,刺耳的刮擦聲劃破死寂。
    驚得簷角銅鈴發出細碎的嗚咽,與道長喉間斷續的呢喃交織成詭異的合鳴。
    幾位文官甚至下意識按住腰間玉佩,仿佛這樣就能抵禦空氣中彌漫的不祥氣息。
    許太醫連忙上前時,道長腰間桃木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劍穗上九枚銅鈴同時炸響,聲波震得殿內燭火劇烈搖晃。
    枯瘦如柴的手指淩空點出,一道青光閃過,太醫伸出的手腕頓時僵在半空,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
    鮮血順著道長下頜滴落在玄鐵令牌上,竟在冰冷的金屬表麵凝結成未完成的卦象。
    暗紅的血珠在晨光中折射出詭異的幽光,隱隱與殿外忽明忽暗的天色呼應。
    他緊閉雙眼,喉間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金石相擊的震顫。
    字句間還夾雜著類似星軌運轉的嗡鳴,讓在場眾人耳膜生疼。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混著玉佩相撞的清響。
    虞姬攥著拂塵闖入,杏眼圓睜,本要怒斥這裝神弄鬼之徒,卻在望見那道身影的瞬間驟然屏息。
    穿堂風卷起道長獵獵作響的紫袍,其周身縈繞的金光並非肉眼可見,而是以一種玄奧的頻率震顫。
    如同千萬盞長明燈在經脈間明滅,又似浩瀚星河在體內流轉。
    她突然想起師門古籍中記載的傳說——唯有得三清真傳的道門泰鬥。
    才會在運功時顯現"周天星鬥炁",那是連掌門師父閉關三十載都未能參透的境界。
    更令她駭然的是,道長周身空氣泛起漣漪狀的扭曲,那分明是功力高深到改變空間氣場的征兆。
    "竟是真的紫袍天師……”虞姬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太極玉佩,冰涼的玉石傳來陣陣寒意。
    就在這時,道長咳出的鮮血突然騰空而起,在空中凝成璀璨的北鬥七星形狀。
    每一顆"星辰"都散發著刺目的金芒,甚至在殿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未等眾人反應,星圖轟然碎裂,化作萬千點流螢般的金芒,照亮了殿內群臣震驚的麵容。
    而那道染血的身影,依舊保持著推演的姿勢,銀發在風中飛揚,宛如一尊凝固了千年的雕像,訴說著不為人知的天機。
    此時,殿外突然響起悶雷,烏雲不知何時已遮蔽了整個天空,豆大的雨點砸在琉璃瓦上,與殿內詭異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虞姬繡著銀絲雲雷紋的道靴重重碾過金磚,裙裾翻飛間帶起的氣流撞得廊下銅鶴香爐劇烈搖晃,龍涎香灰如細雪般簌簌灑落。
    她發間九轉玲瓏玉簪隨著奔跑發出急促的清響,卻掩不住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
    作為道家弟子,她曾在祖師畫像前見過紫袍天師的記載,此刻竟能親眼得見,激動得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然而當她穿過眾臣,看清那染血的玄鐵令牌時,整個人如墜冰窟。
    道長雪白長須上蜿蜒的血跡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凝結的血珠在令牌表麵扭曲成未完成的卦象,竟隨著呼吸節奏明滅閃爍。
    虞姬的瞳孔驟然收縮,杏眼瞬間瞪得渾圓,望向龍椅的目光中迸發出近乎實質的怒意,眼尾因氣血上湧泛起潮紅。
    "這小皇帝莫不是被心魔奪舍了?!"她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喃,藏在廣袖中的掌心已布滿月牙狀的血痕。
    記憶中師門古籍裏記載的畫麵瘋狂閃回——百年前邪教作亂,正是用邪術操控帝王屠殺道門中人。
    此刻看著寧辰逸端坐在龍椅上的身影,她隻覺那鎏金冕旒下藏著擇人而噬的妖魔。
    冷汗順著後頸滑入道袍,沾濕的衣料緊貼脊背,寒意卻順著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殿外驚雷炸響,震得蟠龍柱上的金鱗簌簌作響。
    虞姬本能地後退半步,卻又被道長周身流轉的周天星鬥炁吸引——
    那金色光暈中隱約浮現的北鬥七星,每一道光芒都精準對應著《道藏·星辰篇》中的記載。
    進退維穀間,她突然瞥見紫袍下若隱若現的十二道血痕,像是被無形鎖鏈勒出的傷口,這才驚覺前輩恐怕早已身負重傷。
    琉璃瓦上的銅鈴在狂風中瘋狂作響,與她劇烈的心跳聲交織成一片混亂的轟鳴。
    虞姬此刻在想,現在跑還來得及不,這小皇帝莫不是真的被奪了舍,傷了這位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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