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莫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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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分裏藏著對芊落深入骨髓的思念,也藏著對“我們的緣分隻是一場償還”的恐懼。
後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哪怕書房裏還飄著龍井的暖香,也依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順著脊椎往上爬,連後頸的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像被芊落以前惡作劇時輕輕吹過的氣,熟悉又陌生。
眼前的辛梓茉,哪裏還是那個熒幕上帶著疏離感、被聚光燈圍著的明星?
她像個站在雲端的俯瞰者,又像個翻看過我人生劇本的讀者,將我心底那些扭捏的、不敢宣之於口的心思看得通透。
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纏得我幾乎喘不過氣,連呼吸都帶著滯澀的疼。
胸口像被什麽東西堵著,悶得發慌,仿佛又回到了芊落離開那天,聽到那通電話時的窒息感。
當時世界都靜了,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要炸開。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從半開的窗欞溜進來,帶著縷若有似無的茉莉香——是芊落最愛的味道。
以前我總嫌這香味太甜,像泡在蜜罐裏膩得慌,她卻總笑著往我口袋裏塞茉莉香的硬糖。
說“阿芸身上要沾點我的味道,這樣出警走到哪都像我陪著你,壞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有次我去外地辦大案,走了半個月,她特意在我行李箱裏放了包曬幹的茉莉,用紗布包著,還係了個小蝴蝶結。
說“想家了就聞聞,這香味和我身上的一樣,聞著就不孤單了,就像我在你身邊給你講故事”。
就連她執行任務之前,還蹲在陽台種茉莉苗,沾了滿手泥也笑得眉眼彎彎。
說“等花開了,阿芸加班回來推開門就能聞到,就像我提前給你煮好了甜湯,累了就能歇一歇,聞著香味就有勁兒了”。
此刻這清甜像根細針,輕輕刺破了我緊繃的神經。
我恍惚間以為,芊落就站在窗邊,正歪著頭看我,眼尾彎得像浸了蜜的月牙。
手裏還攥著顆茉莉糖,踮起腳尖要往我嘴裏塞,發絲被風吹得掃過我的臉頰,帶著洗發水淡淡的檸檬香。
那是她一直用的牌子,說和我的薄荷味沐浴露很配。
“阿芸,別發呆啦,糖要化了,吃了甜的,心裏就不苦了。”
她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軟乎乎的,帶著點撒嬌的調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芊落……”我下意識呢喃出聲,才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
指節泛白得像要裂開,連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舊傷的疤痕裏。
那道疤是去年出警時被嫌疑人劃傷的,當時流了好多血,芊落趕來醫院時哭得眼睛都腫了。
一邊幫我包紮一邊罵“你怎麽這麽傻,不知道躲著點嗎”,語氣裏全是心疼,手上的動作卻輕柔得像怕碰碎了我。
呼吸也亂了章法,胸口起伏得厲害,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每一次起伏都帶著尖銳的疼。
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手背上,燙得像火,又涼得像冰。
我脫力般靠向沙發背,柔軟的絨布坐墊托住了我的身體,卻托不住心裏翻湧的驚濤駭浪。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平複情緒,可那些混亂的思緒。
芊落笑起來的梨渦、她塞糖時溫熱的指尖、辛梓茉說的“前世今生”、那些被定義為“還恩”的時光。
還有病理報告上寫錯的日期、張阿姨擔憂的眼神、陽台那盆還沒開花的茉莉苗——還是像沒頭的蒼蠅一樣。
在腦子裏橫衝直撞,攪得我頭疼欲裂,眼前都開始發花,連辛梓茉的身影都變得模糊,像隔著一層水汽。
“不必想太多。”辛梓茉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冷了些。
像摻了點秋日的霜,連指尖點桌沿的動作都快了些,節奏也亂了幾分。
“我早說過,真要對你做什麽,不必費這番功夫。
你還沒重要到讓我演場戲的地步——我時間寶貴,沒閑心陪你耗在這些彎彎繞裏。
更沒興趣騙你這種連自己心思都不敢承認的人。”
這話裏的不耐幾乎毫不掩飾,像一層薄冰被敲碎,露出底下的直白與煩躁。
我悄悄抬眼,果然瞥見她眉峰微蹙,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煩躁。
連原本平靜的目光都多了點銳利,像被打擾了清靜的貓,尾巴都快要豎起來。
她甚至還往後靠了靠,拉開了點距離,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珍珠紐扣。
那紐扣是她常戴的款式,以前在時尚雜誌上見過,圓潤的珍珠泛著柔和的光。
此刻卻顯得有些疏離,像她和我之間隔著的那層看不見的牆。
奇怪的是,這轉瞬即逝的情緒,反倒讓我鬆了口氣。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以她的能力和身份,若真有惡意,根本不必兜這麽大的圈子。
更不必坐在這裏和我說這些“前世今生”的“胡話”——直接用更簡單、更直接的方式就能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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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的驚慌失措、疑神疑鬼,在她眼裏或許幼稚得可笑,像個被戳穿心思就亂了陣腳的小孩。
連掩飾都做得那麽笨拙,連呼吸亂了都不知道,還要她來提醒我“不必想太多”。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青瓷杯壁,杯壁上的冰裂紋路硌著指尖,帶來清晰的觸感,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心裏忽然冒出個荒誕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我好像真的觸碰到了什麽……
那些隻存在於神話傳說裏的因果輪回,那些超越尋常認知的時空邊界。
那些被我們當作“迷信”“無稽之談”的故事,原來並非虛妄。
就像芊落的離開,原來不是意外,而是早就寫好在命盤裏的注腳——她來這世上一遭,就是為了還我前世那點“體麵”。
把我給她的溫暖,加倍還回來。
就像我們的相遇,不過是前世那一件磨破領口、繡著歪扭梅花的棉襖,一個用扁擔挖的、沾著我鮮血的淺坑。
一句“姑娘,投個好時代,別再遭罪了”的祝福,換來的短短一程。
就像辛梓茉的出現,是為了幫我捅破那層蒙在真相上的紙,讓我不再困在“為什麽會忘”“為什麽會失去”的怪圈裏。
不再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抱著一條圍巾自我折磨,不再把芊落的愛,當成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覺。
書房裏的茉莉香還在彌漫,混著淡淡的龍井茶香,纏繞在鼻尖,甜得發暖。
像芊落以前給我泡的蜂蜜水——她總怕我嫌苦,會多放半勺糖。
還會用指尖刮刮我的鼻尖說“阿芸是小糖人,要甜甜蜜蜜的,不能總皺著眉”。
月光透過竹簾灑進來,在辛梓茉的發梢鍍上一層淺銀,也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影。
像撒了把揉碎的星星,又像芊落以前撒在我生日蛋糕上的糖霜,亮晶晶的,帶著甜意。
這場離奇的對話,在這滿室的香與光裏,多了幾分不真實的靜謐,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可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紅痕、鼻尖縈繞的茉莉香、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有釋然,有遺憾,還有對芊落深深的想念。
又都真實得讓人心頭發酸,讓我不得不承認。
有些事,或許真的比我這個信奉科學的法醫能理解的“真相”,要複雜得多、溫柔得多,也遺憾得多……
就像風會吹過,花會凋謝,而有些人,注定隻能陪你走一程,卻能在你心裏,留一輩子。
不敢再往深處想,可心底那點擔憂像浸了水的棉絮,吸飽了夜色裏的涼與連日來的輾轉,沉甸甸墜著。
墜得胸腔發悶,連呼吸都帶著滯澀的沉,每一次起伏都像要拖著那團濕棉絮在心上碾過,留下淺淺的疼。
連指尖都跟著發顫,連帶著捏著的衣角都皺成了一團。
猶豫再三,指尖反複摩挲著青瓷杯壁,溫熱的掌心在冰涼的瓷麵上洇出片淺濕的痕,連指腹都被凍得發僵。
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杯底的防滑紋,把那些細密的紋路都按出了溫度,指節泛著淡淡的白,像用力攥著什麽要失去的東西。
終究還是開了口,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書房裏浮動的龍井茶香,又像怕碰碎了心底那點脆弱得一碰就碎的期盼。
“芊落……她會幸福的,對嗎?”
話一出口便覺喉頭發緊,像被細絲線輕輕勒住,連吞咽都帶著細微的疼,眼眶也跟著發潮。
有溫熱的東西在裏麵打轉,模糊了辛梓茉的身影。
其實想問的遠不止這些——想問她的下一世會不會活得久些,久到能好好嚐遍巷口小麵館的番茄牛腩麵。
她總皺著鼻子說老板放的牛腩不夠多,卻每次都把碗底的湯喝得幹幹淨淨,還會舔舔嘴角。
沾著橙紅的湯汁笑說“下次要讓老板多加肉,不然就賴著不走,讓他給我免單,畢竟我可是他的常客”。
有次老板真的多加了肉,她興奮地舉著筷子朝我晃,眼睛亮得像星星,說“阿芸你看,老板怕我賴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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