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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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手中握著這柄劍,莫非他就是我的…… “怎麽,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識了?
就在獨孤愁疑惑之時,許立衡又走了過來,目光看向這尊雕塑微笑著說道
“什麽?二伯您是說,這便是我的父親?
獨孤愁雖心中有猜測,在得到答案後卻還是一驚
不知為何父親獨孤酒宴的失蹤仿佛成了宗門的禁忌,他曾經問過許多人,卻沒人能給出確切答案
就連娘親也未曾告知他父親究竟遭遇了何事,去了哪裏
自記事起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見過父親,甚至連父親的畫像與留影都未曾見過,仿佛他的存在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二伯,您知道我父親去哪了嗎?
獨孤愁望向許立衡,問出了這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然而對方隻是望向天際,靜靜地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但也沒有人會真的忘記他”
望著眼前男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憂傷,獨孤愁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一次落空了。
“二伯,您的雕刻手藝真好,這衣服的紋路都栩栩如生”
似乎察覺到對方情緒不佳,獨孤愁伸手輕輕摸了摸眼前的雕像,隨後誇讚道
“嗬嗬,雕蟲小技而已,你若是喜歡便拿去”
許立衡倒是豪爽,經他之手雕刻的作品,放在市麵上那可都是能拍出高價的稀罕物,這會兒卻是說送就送了
“謝二伯,對了裏麵那是什麽?
獨孤愁伸手觸摸眼前雕塑便極速變小最終收入了儲物袋中
此刻他注意到在父親雕像的後麵有個側門,此刻沒了遮擋清晰可見裏麵密室還有數尊被紅布蓋著的等身雕像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
“呼啦”一聲,還沒等他開口,許立衡已然先一步走入了其中,好似將心愛玩具展示給玩伴看的孩子一般興奮期待
伸手一抓便將蓋著的紅布扯下,隻見裏麵露出八位國色天香的美人雕像
青春靚麗,冰清玉潔,朱容斬月,端莊典雅,熟豔動人,各有千秋無一不是美貌與氣質並存
“這是?
而獨孤愁一眼便看到了那道如立於雪山之巔般清冷的身影
看清雕塑的麵容及衣袍款式後,獨孤愁可以肯定,其中這尊雕像刻的正是娘親李嶼靜
而且與其他幾尊雕像不同,這尊娘親的雕像細節更為豐富,修長挺翹的眼睫,衣袍上的細劍紋理、腰間碎雪劍柄上的六道翅膀,甚至玉足與腳踝間係著的那隻小葫蘆裝飾,都被一一刻畫了出來
更難能可貴的是,娘親骨子裏散發出那股拒人於千裏的冰寒氣質也雕刻得淋漓盡致
而這一點也是最難的如同給了雕塑靈魂一般,那些有名的畫家或是泥雕師傅,隻要是喜畫人物的,都會有臨摹仙子佳人的習慣,可他們畫出來的作品往往有形無神,把清冷的仙子描繪得如同市井中的胭脂俗粉,除了傲人身材與精美衣袍外再無其他
那般一眼便能看出的低俗,與劍仙子的孤傲高貴天然便是不同的
所以市麵上流傳的李嶼靜畫像不少,卻少有能刻畫得好的
故而每次有人親眼見到這位劍宗仙子時,總會忍不住感歎,她本人比畫像上美豔絕倫得多
獨孤愁自然也見過一些畫家的真跡,畢竟畫的是自己的娘親,他又怎會不知美醜
隻是沒想到,許立衡這位久居蓬萊仙島的二島主,竟也能臨摹得如此之好,若非材質不同,此刻這雕像簡直就像真人一般
“二伯,您這雕刻得簡直太神了,真的和娘親一模一樣,隻是這眼神好像還是太銳利了些”
獨孤愁在一旁稱讚道,同時也點評了兩句,這雕像顯然是許多年前娘親的模樣了,那時的李嶼靜比之現在更加銳利,好似一柄藏鋒待發的寶劍,如今卻是多了幾分溫婉
“嗬嗬,這乃是我刻畫的玄州八仙雕塑,其中自然便有弟妹了”
許立衡笑著解釋道,隻是這笑容中似乎還藏著一絲尷尬
若是將李嶼靜的雕塑與其他幾尊比較,便能明顯看出他在這尊雕像上用心不少
若說不是雕刻者有意為之,恐怕沒幾個人會信,哪怕獨孤愁這個門外漢也看出了些端倪
既然是雕刻玄洲八仙子,其中自然少不了蓬萊仙島的三宮主許硯秋
隻是相比李嶼靜的雕像,這位三宮主的那尊不僅刻畫的線條簡略,與其他雕塑相比也遜色幾分,明顯是隨意雕刻而成
然而許立衡又怎會不知自家妹妹的模樣,這位號稱蓬萊第一仙子的美人,遠比雕塑上的形象清麗動人
很明顯許立衡是故意沒有給自家妹妹特寫,甚至在雕刻上對她的“實力”大打折扣,將原本豐滿迷人的曲線幾乎抹平了
好似性感的鄰家大姐姐忽的就成了自家小謎妹,好看依舊好看隻是讓人瞬間便提不起興致
這讓獨孤愁感覺怪怪的,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好了,趕緊去吧,不然三妹又要等不及了”眼看獨孤愁一臉疑惑的模樣,許立衡趕忙下了逐客令,幾乎是把他“攆”出了自己的工坊
生怕這小子到時來上一句要將他辛苦雕刻的劍仙子也帶走了與爹爹湊成一對
獨孤愁倒也真想要不過人家都說了是玄洲八仙的雕塑,若是少了娘親這尊豈不是就將整體破壞了,能夠得到爹爹這尊雕像他便滿足了
“二伯伯不是才見過娘親一回嗎,竟能雕刻得如此之好,真是天才”
獨孤愁倒也並未多想,隻當是許立衡雕刻技藝超凡
他記得大島主曾跟他說過,當年父親失蹤後,娘親找遍了整個玄州,甚至殺上了縹緲宮,登上了這蓬萊仙島。
正是那時作為二島主的許立衡見到了仙子真人,同時也被她的秀麗姿容深深震驚到了,有些事情似乎也在那時想了清楚
當初他與大島主極力挽留獨孤酒宴加入蓬萊仙島,甚至還為其安排了一樁婚事,欲將號稱蓬萊第一仙子的許硯秋嫁給他
然而獨孤酒宴卻拒絕了這番美意,他執意回到了天劍門
當初幾位島主不明白原因,直到看到眼前仙子佳人才恍然大悟
難怪獨孤酒宴看不上自家小妹,原來家中已有如此絕色佳人相伴
待獨孤愁走後,許立衡靜靜地走到那八尊“玄州八仙”仙子的雕塑前
最終目光停在了李嶼靜的雕像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嘴裏不禁喃喃自語:“你說他日我們還能再相見嗎……
歎息一聲後,最終許立衡還是用那條紅布再次將八尊雕塑遮了起來,他那深沉的心思也隨之漸漸收起。
獨孤愁走出佛窟後,便沿著碎石小徑,朝著島嶼中心位置走去
與大宮主、二宮主不同,這位三宮主似乎不太喜歡清淨之地
她的宮殿建在島上最為繁華的地段,整整一套占地數千丈的寬廣府邸都是她的產業
當再次走進擁擠的人群中時,獨孤愁感覺有些恍惚,仿佛剛從山間走出便進入了城裏
商販的叫賣聲、兒童的嬉戲聲,以及人來人往,或匆匆或悠閑的各色場景,讓他體會到了一絲所謂的人間煙火氣
很快,獨孤愁便在一處大門前停了下來,隻見牌匾上赫然寫著“春秋殿”三個金光大字
朝上望去可以看見裏麵有一座形似寶塔、高達九層的高樓建築
那塔樓便是三公主的居所了,門口的兩名守衛見獨孤愁來了,立馬便為他打開了大門
門內的場景也逐漸呈現在獨孤愁眼前,隻見裏麵有一個極為寬廣的庭院,地板皆是由名貴的朱紅大木鋪設而成,每一塊木板的寬度都比人平伸雙臂還要寬,一看便知是極其名貴的材料
用如此稀有的材料來鋪地板,更不用說府邸內其他精美的建築了,雕欄玉砌皆是如同皇宮一般標準,白玉大理石做成的圍牆上蓋著琉璃紅瓦,千年的金絲楠木做了護手柵欄
“小心!
就在獨孤愁踏步而入之時,便見一隻帶著羽毛的飛鏢朝他射來,伴隨著還有侍女們的驚呼聲
“啪”的一聲,獨孤愁伸出兩指,穩穩夾住了這枚近在眼前的飛鏢,隨後輕輕放下手,朝著裏麵望去
隻見裏麵有數名年齡與他相仿的少男少女好像在進行比試之類的活動,一個個穿著白色練功服,係著黑帶,兩兩相對擺開架勢
其中正前方有個臉如狐狸般、目光精明,麵色白淨,泛著妖異秀氣的青年男子正做出一副投擲姿勢
顯然這枚飛鏢便是他射出的,而在他左前方,還有一名手持長槍的少年,此刻正扭頭回身看向從門口進來的獨孤愁
“哎呀,王勇,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萬一傷到了獨孤少爺怎麽辦”
那手握長槍的男子趕忙說道,隨後朝著獨孤愁笑笑,表達著自己的善意
“就是就是,若是傷到獨孤少爺,你賠得起嗎”
一旁看著的婢女們也趕忙訓斥起那狐狸臉男子
“冤枉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他會突然間從門口進來”
狐狸臉趕忙解釋道,然而卻沒有人相信他,眾人紛紛指責他
就連他的對手,那手握長槍的男子也指著他凶厲說道:“我人明明站在這裏,你打不過卻往門口扔飛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膽敢襲擊獨孤少爺王勇你是不想活了嗎?若是讓幾位宮主知道你藏著這般壞心,恐怕免不了一頓責罰,甚至逐出家族”
“我這真不是故意的,你們就不能相信我嗎?
狐狸臉男子一臉委屈地看向眾人
他名叫王勇,與蓬萊島上的幾位宮主有著遠房親戚關係,這關係遠到幾乎他自己不說,別人都不知道的地步
還是其同為遠房親戚的姨娘將他帶到了這本家之中,進入三宮主創辦的東林學府
此處雖說名為學府,但一般並不對外開放,隻用來收納信奉蓬萊仙教以及宗族子弟
出現在這裏的少年少女們,皆是粘親帶故的學府一員
獨孤愁靜默不語,這樣的遭遇他似乎早已司空見慣,畢竟作為宗主之子,在天劍門裏,他見慣了那些阿諛奉承、想要巴結他,或是想把他踩在腳下證明自己的人
對於這些瑣事,他本就興趣不大,自然也不想多加理會
手中握著那枚飛鏢,包裹著法力便朝著王勇飛去,隨後二話不說,便要穿過庭院,朝著閣樓走去
“哼,神氣什麽,不過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家夥罷了”
然而,就在獨孤愁準備從人群中走過時,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低語
“你說什麽?
作為金丹真人,獨孤愁的感知無比敏銳,幾乎瞬間便鎖定了剛才小聲嘀咕的人,竟然就是剛才朝他投飛鏢的王勇
他與這些還隻是練氣築基期的修士,完全不在一個層次,雖然年齡相仿,但人生境遇卻截然不同
獨孤愁本沒將他們放在心上,可剛才這句帶有侮辱性的話語,卻讓他莫名氣憤
那股源自金丹期的威壓瞬間釋放,一道劍氣自指尖迸發直直落在那王勇的心窩之上直打的他倒飛而出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牙都磕碎了幾顆,嘴裏更是血肉模糊流出大量鮮紅來
“哎呀……
王勇一聲慘叫在地上痛苦扭動著
“表哥!
卻在此時見有一女子走上前去將王勇扶坐起來,拿出幹淨手帕替他擦拭臉上的泥汙,目光擔憂的望著眼前被打懵了的王勇
此女生的清秀可人,身穿著流仙白紗裙,頭上似有兩隻蝴蝶般的白係帶紮著發髻,兩條修長麻花辮垂在腰際
一雙純白繡著飛燕的繡花鞋上淡淡輕薄白絲裹著修長美腿,加之膚白如凝脂,唇紅赤紅,渾身看去便是白茫茫一片,令人不由自主便能想到聖潔無瑕這個詞兒
“楠兒妹妹我沒事,都是我的錯,不小心惹到了獨孤公子……
起身後的王勇握住眼前佳人白嫩柔荑擔憂道,言外之意也是害怕其去告狀
“獨孤公子,您不要誤會,在下剛才隻是在嘲諷我自己罷了,咱自幼便沒了爹娘,孤身漂泊,好不容易才進入這學府之中,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這回”
見獨孤愁不說話,王勇暗暗咬牙隻得低聲下氣道
然而獨孤愁依舊不語,其實隻是不想與之繼續糾纏,繞過二人便走
“獨孤愁,你到底想要怎樣,人家表哥都已經這樣賠禮道歉了,刀劍無眼,你真就這般小肚雞腸?
卻是那白裙女子替王勇說話了
她名叫許怡楠乃是二宮主之女,雖然隻是庶出在這學府之也算是地位頗高之人了
“那你們想要怎樣?
獨孤愁停下腳步望向身後兩人,那目光中帶著審視,顯然對於王勇的所謂道歉他不甚在意,也沒有所謂告狀的心思,這般如小孩過家家的事情他獨孤愁不屑去做
“小姐”
立馬便有一穿著碧綠長裙丫鬟打扮的小侍女小跑著上來扒拉開王勇與許怡楠,眼神更是凶惡的瞪了一眼對方,顯然主家的不允許這般的事情發生
“我要解除婚約”
卻是許怡楠緊咬朱唇後說道
“好啊,在下早就說過不合適”
誰知獨孤愁竟想也不想便輕笑著答應了
“你……!
許怡楠似乎還有話想說,可獨孤愁卻早已頭也不回地邁步走進了樓中,隻留得她蓮足暗跺
而在場眾人仍處於一種半懵的狀態。
“小姐,您剛才說什麽?您要解除婚約?
小侍女趕忙拉著許怡楠走到一邊,小聲在她耳邊提醒道
“剛才他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根本就對我毫不關心,我說要解除婚約,他更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既然如此我還有必要繼續一廂情願下去嗎?
許怡楠小手緊握,望著塔樓的門扉,眼中滿是幽怨道
她稱呼這個遠方兄長王勇為表哥,兩人自小相處得極為融洽,稱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甚至早在小樹林的花前月下便私定了終身
然而就在一年前,一切都改變了,原本對她關愛有加、從不幹涉她私事的宮主父親,居然直接替她做主,將她許配給了這個名叫獨孤愁的外來之人
雖說身處這相對封閉的仙島,信息也並非完全閉塞,島上高層依舊能夠了解外界的情況
許怡楠第一時間就得知了她這位未婚夫背後勢力有多麽強大
而且難得的是,這位聯姻對象豐神秀逸,外貌尚佳很討女孩子喜歡
隻是獨孤愁性格同樣孤傲,許怡楠習慣了眾星捧月,在獨孤愁麵前卻感覺自己魅力盡失
獨孤愁既不討好她,也不會刻意相讓,與對她嗬護備至的表哥態度截然不同
因此許怡楠也沒給過獨孤愁幾次好臉色,即便有了這個未婚夫,她依舊與表哥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這既是出於對表哥的心疼,也是對獨孤愁的報複
然而她越是如此,獨孤愁對她就越發冷漠,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今這般局麵,本該親密的兩人,相見時卻形同仇人。
“小姐,您不該這樣的,我看得出來,獨孤公子並非對您毫無感覺,隻是您和王勇走得近了,獨孤公子自然會不開心”
許怡楠的貼身侍女指正道
“那我能怎麽辦?難道讓我不管表哥,沒羞沒臊地去討好獨孤愁?
許怡楠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這體態比她還嬌小的侍女,雙臂叉腰顯然並不認可對方說法
“小姐,您可千萬別這麽想,人和人怎能一樣呢?說句不好聽的,王勇算什麽東西?都二十七八了,各種寶材靈藥當飯吃,才剛到築基初期,可獨孤少爺呢,未滿二十便已是巔峰真人,學府裏哪個丫頭不想去給他暖床?就拿您那些堂表姐來說,迎春、映紅,哪次不是獨孤少爺一來就開始搔首弄姿,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而獨孤少也麵對如此誘惑依舊正襟危坐、恪守本分?再看看王勇見到她們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真讓人惡心,您要是跟這種人在一起,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一塊璞玉拿去做屎盆子”
“放肆!水兒你在說些什麽!牛糞?表哥怎會如此不堪?
許怡楠怒斥道,臉色不禁脹得通紅,顯然對小侍女這般詆毀表哥感到十分不悅。
“小姐,不是奴婢要詆毀他,而是您不要被他騙了呀!您好好想想,您要是真跟了那種人,能有什麽未來?夫人和老爺又怎會同意?
名叫水兒的侍女,哪怕冒著被小姐訓斥的風險,也要繼續說下去
她年紀雖小卻分得清好賴
人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何況單論外貌,獨孤少爺也更勝一籌
而這也幾乎是王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在其他方麵,他都是被獨孤愁無情碾壓
論修為王勇比獨孤愁低了一個大境界;家族背景就更不用提了,獨孤少爺乃是名門之後,未來的劍宗掌舵人,而王勇充其量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許家外戚,未來能在這仙島上謀個不錯的差事,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又怎能與獨孤愁這樣的天之驕子相比?
水兒之所以如此苦口婆心地給許怡楠做思想工作,除了關心自家小姐,其實更多也是為自己考慮
作為貼身侍女待到小姐嫁人她們便也是一同當陪嫁的
小姐若能嫁給獨孤少爺,她便有機會與獨孤少爺親近
若能為其誕下個一兒半女,母憑子貴踏上更高的台階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不用世代再重複奴役命運了
蓬萊仙島的等級製度森嚴比外麵還要嚴格,沒有修行天賦者,原籍是奴婢就是奴婢,商人就是商人,他們不能出島故而身份也世代不得改變
所以在許怡楠的婚事上,水兒甚至比她本人還著急,隻恨自己隻是個丫頭,沒有決策的權力,否則哪會眼睜睜讓獨孤少爺漸行漸遠
水兒望著塔樓同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此刻塔樓之中正迸發著陣陣玄光,獨孤愁已經來到了第六層
這座塔樓名為“幽夢”的寶塔,傳言其中藏有著許多英靈,那些驍勇善戰的猛士們死後,便被納入寶塔,成為其中的守護者
若要見到三宮主,就必須從塔樓一路殺上去,直至最高的第九層
獨孤愁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這裏,所以當他從第六層前往第七層時,其上爆發的波動並未引起眾人過多注意
“獨孤少爺的速度似乎變得更快了,他又變得更強了”
不遠處的茶桌旁,一紅一綠兩道芊芊身影相對而坐,白皙的指尖握著茶杯,輕輕對飲著
兩女靜靜地望著塔樓,嬌美的紅唇在杯沿上留下一抹嫣紅
迎春、映紅,兩女的宗族雖不是宮主級別的掌權者,卻也是島上四大家族中頗具勢力一支
她們總是默默地等待著獨孤愁,待到他結束三宮主的訓練後,便與之攀談或共飲美酒
她們本就是家族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不僅生得嬌豔動人彼此皆有著不同風韻,修為也頗為高深,自然而然吸引了諸多男修的目光
隻不過她們根本不會理會那些覬覦,世人皆知這兩位小姐的目標隻有一個,那便是閣樓中,聖元四傑中年齡最小且潛力最高的那一位,也唯有那人才配做她們的夫君。
“阿愁,你終於來了”
獨孤愁散去周身白濁水汽關閉相關神通,整理好因為鬥法有些褶皺的衣領,隨後朝著閣樓走去,才走了一半樓梯,便聽到一道如銀鈴般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
“嗯,秋姨,是在下來了”
獨孤愁思索一番後笑著回應
其實隻要來到這第九層宮殿,就代表著這位三宮主對他的體能特訓結束
因為這塔樓的每一層精怪,都是這個三宮主精心設計的,每次的強度都不盡相同,且總能逼得獨孤愁使出全力應對
這位宮主早已摸透了他的實力,每次設置的幾道關卡,都是他恰好能夠應付的對手,不至於出現完全碾壓落敗的情況。
當獨孤愁踏上第九重樓時,隻見閣樓內充滿了白色霧氣,濃得他眼睛都看不清前方
而在這朦朧的霧氣之中好似能看到一道浴桶影子,其中正有一道倩影背對著靜坐其中
“嗤啦”
忽的傳來一道水聲,隻見前方有人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完美的身形曲線若隱若現,在踏出浴桶後她取下架子上的衣袍披上,隨後緩緩朝著獨孤愁方向走來
原本磅礴的霧氣逐漸消散開來,隻見一道深藍鑲著金邊的戰國長袍最先映入眼簾
來人是個女子,她長發披肩一直垂落至腰際,如仙子般眉清目秀的絕美麵容上,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慵懶之感,仿佛天下沒有什麽東西能引起她的興趣便下落凡塵遊玩來了
這位如畫中走出的的絕美女子便是那號稱“幻海蜃音、滄溟朔光”的蓬萊島三宮主許硯秋了
然而在這般的美若天仙的佳人麵前,獨孤愁卻是顯得十分的拘謹,眉宇間甚至有著呼之欲出的局促不安
“秋姨不知今日,在下能否暫且告退”
獨孤愁趕忙拱手說道。
“怎麽,你就這麽害怕我再次進入你的夢境,窺探到你的那些小秘密?
許硯秋這話一出口,獨孤愁的瞳孔瞬間猛地一縮,隨即雙手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起來,下意識地摩挲著衣角,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內心的恐懼有所消散
比起大宮主與二宮主在法力肉身上的磨礪,獨孤愁顯然更懼怕這位三宮主的“考驗”
隻因這位三宮主最為厲害的地方,在於她獨特的神魂之道
在這蓬萊仙島之上,三位至尊之所以被稱作宮主,是因為他們兄妹三人各自傳承了蓬萊仙宮之中的一道獨特法門
而這位三宮主傳承的,乃是號稱在神魂一道上最為奇特的秘法——“一夢春秋”
一旦有人陷入她的這道秘術之中,便再毫無隱私可言
無論內心是美好的、邪惡的,聖潔的還是齷齪的,所有的一切,甚至潛意識裏連自我也不曾察覺的東西,都會被許硯秋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她還能模擬出極為真實的場景,讓人完全分辨不出究竟是在幻術之中,還是身處真實世界,就像此刻的獨孤愁,已然有些迷糊了
他深知在三宮主的秘術裏,哪怕是最為真實的五感體驗,都可能是模擬出來的
若是中招自己此刻的心思更是會被對方全方位監控,一絲一毫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阿愁,你猜這一次,是真的還是夢境?
卻見許硯秋咧嘴笑著道
“應該是真的吧”
獨孤愁愣了會後說道
“怎麽你就這麽怕再看到那仙子蒙塵的畫麵?
許硯秋說著伸手一招,一麵黑木製成的梳妝鏡便移動到了獨孤愁眼前
“我隻是不想看到至親至愛受那般屈辱”
獨孤愁想了想後說道
“來,老規矩,坐下吧”
隨著身後聲音傳來,獨孤愁照例坐在了梳妝鏡前
“我已經不會再畏懼它了”
獨孤愁望著那黃銅鏡片目中露著堅定神色
他知道這件名為“癡夢”的寶物能夠讓他看到內心深處最難以麵對的恐懼
以往他都會被鏡子裏的事物折磨的痛不欲生,被人算計宗破家亡身死道消那還算好的,尤其是看到娘親,媚娘的麵容出現在其中時,更是恨不得一劍將之劈成兩半
隻因每每無不是二人中了他人奸計或被擄走,那遭人淩辱的淒慘畫麵伴隨著陣陣魔音仿佛真的一樣,每每讓他道心到了崩潰的邊緣
然而許硯秋卻告訴他,越是麵對令他恐懼的事物則越能增強他的神魂
既然恐懼便說明有概率會發生,為了防止最壞的結果發生,每日觀摩它也能起到警戒作用
那些內心強大之人無不是從一個個痛苦中磨礪而出的
而獨孤愁眼前卻是有著一個捷徑,他可以通過許硯秋引導挖掘自身的恐懼與痛苦並在一次次的折磨中內心逐漸堅韌
就在上次到來之時,他已是做到了那般地步,在觀看感受到宗門被滅,娘親被人擄走,媚娘被人強暴的極度痛苦後,他依舊麵不改色
關鍵是今日還剛與娘親通天珠見過,一切依舊是那般安好,這塔樓裏的一切不過是假的而已
所以他認為自己已經無所畏懼了,可以接受一切的發生
隻見那鏡子上的畫麵轉動了起來,一片混沌之中最先出現的是一輪月牙
這抹淡然月色倒影在荷塘之中,盛夏的風兒吹動荷葉沙沙作響,偶有螢火蟲一閃一閃,伴隨蛙聲一片濃烈的盛夏氣息撲麵而來
走廊過道裏此刻正有一亭亭玉立身影借著夜色從中走出朝著荷塘邊的假山行去
這是個披著白色紗裙的清麗女子,那白淨的肌膚竟在夜色之下泛著銀白,三千青絲垂下與雪白肌體形成鮮明
此女有著墨白分明的絕美容顏,黛眉如柳葉,小嘴如櫻桃,不是那許怡楠又是何人
此刻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四處張望著,好似在等待著什麽
就在此時自其身後小山中似有異動,隨後一道身影便猛的撲下
“呀!
忽的隻聽此女一聲尖叫
“楠兒別怕,是我”
一道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來,此女便立馬捂住了小嘴,一隻小手握拳朝著身後緊抱之人用力捶打,顯然剛才也是被嚇得不輕
“表哥你剛才嚇死我了”
許怡楠嗔怪道
隻見在其身後正有著一個狐狸臉男子,他身穿著不易被人察覺的黑袍,說話間便朝著眼前佳人側臉狠狠親了一口
“我的小楠兒總是這麽可愛”
王勇說話間細嗅著佳人發香,一雙魔爪已經不老實的在其上身曲線遊走起來
“表哥討厭”
眼看王勇這般猴急模樣,許怡楠對其推搡起來,隻是她的力氣似乎並不足以將熊熊燃燒的表哥推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