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離開皇宮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家裏趕去。
    他要去問問自己老爹，為什麽李恪都沒受到懲罰？
    非但沒受罰，還揍了自己一頓，這根本不合理！
    回到家，他便直接氣衝衝地跑到長孫無忌的書房。
    “阿耶，為什麽？為什麽李恪沒受到懲罰，你不是說這次夠他喝一壺的嘛？”
    頂著熊貓眼，張開香腸嘴，長孫衝幽怨道。
    “砰！”
    長孫無忌猛地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自己兒子，“放肆！”
    他還沒開口，兒子竟然就開始質問自己了？簡直倒反天罡！
    “說！為什麽自作主張，非得加戲？”長孫無忌怒斥道。
    “啊？”長孫衝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難道…阿耶都知道了？
    不應該啊！
    那得了花柳病的女子，是自己無意中得知的。
    況且，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啊…
    可就是這一絲驚慌，也沒能逃過長孫無忌的火眼金睛。
    開玩笑，他長孫無忌是誰？
    ‘玄武門之變’的策劃者之一，李世民麾下的頂級謀士。
    如果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早特麽去投胎了。
    “啪！”在確認之後，長孫無忌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痛心疾首，悔不當初啊。
    暴怒之下，長孫無忌嗬斥道：“你居然想讓蜀王得花柳病！你好大的膽子啊！”
    “謀殺皇子是要連坐的，你想拖整個齊國公府下水嗎？”
    “好在陛下不追究，否則就算我是齊國公，恐怕都救不了你！”
    本來長孫衝臉蛋就傷得不輕，現在又傷上加傷，更飽滿了。
    “老爺，你這是幹嘛呀！”聽到聲音的鄭氏急忙趕來，見狀自然是心疼地不行。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瞧把我兒子打的，都不好看了。”
    她擋在兒子麵前，使勁兒拿著絲娟幫兒子擦鼻血。
    長孫無忌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還特地強調‘謀殺皇子’的罪名，惹得鄭氏都沉默了。
    要知道，她雖然來自滎陽鄭氏，可也隻是個庶出罷了。
    若是真怪罪下來，李世民可不見得會給她麵子。
    “都是被你寵壞的！”長孫無忌忍不住責備道。
    若不是鄭氏一直慣著兒子，兒子也不至於變成這般放肆，竟然敢有如此禍心。
    不過，李恪每次打他兒子都跟打狗似的，他心裏早就憋著一團無名怒火呢！
    隻是他心裏也清楚，現在對李恪根本無可奈何。
    李世民已經察覺到危險，不會再給自己機會了。
    砍了他府上管家，已經算是給自己發出警告了。
    若非顧及長孫皇後的麵子，恐怕懸在頭頂的那把刀已經落下了…
    “不怕，李恪不足為慮，等太子殿下繼位，他就死定了。”鄭氏冷笑。
    作為五姓七望的門閥世家之人，她一直有著天生的優越感，對於皇族向來無懼無畏。
    “閉嘴！”長孫無忌發聲嗬斥，“我說他怎麽膽子這麽大，敢情源頭在你這兒呢！？”
    接下去，自然是雞飛狗跳，父慈子孝的場麵。
    ……
    “三弟，你…”
    李承乾衣服濕透，他意識到自己險些釀成大錯。
    自己和長孫家走得很近，而且那長孫衝可沒少在自己耳邊吹風。
    說的都是關於哪個皇子怎麽怎麽樣，自己都差點被影響到。
    也許，是該保持點距離了！
    李恪欣慰地點了點頭，還好被世家荼毒得尚且不深。
    能意識到危險就好，也不枉費自己冒險來講這麽一番話。
    先是拋出威脅論，那麽接下來就該關心一番了。
    “大哥，坐在太子之位上，很辛苦吧？”
    李恪拍了拍他的後背，又給他倒了杯水。
    “我…”李承乾聲音有些哽咽。
    他當太子第五年了，第五年啊！
    李世民從來不知道給他肯定，更別說鼓勵的話了。
    坐在太子之位上，父皇盯著你，皇子們盯著你，大臣們也盯著你。
    再細微的小事兒，都會被無限放大。
    甚至憋不住放個屁，都會被認為是有失皇家威儀。
    還動不動就會遭到大臣的彈劾，簡直太不容易了。
    “大哥，你已經很棒了，這些年辛苦你了。”李恪溫聲道。
    “嗚嗚…”李承乾竟不爭氣地哭出了聲。
    是啊！
    他也不過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年啊！
    他也想要父皇的肯定、關心、鼓勵。
    可是，他所期盼的一切都沒有…
    反而時不時會被彈劾，真是藍瘦，香菇。
    可他沒想到，渴望已久的肯定，居然會是李恪給的。
    自懂事以來，李承乾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痛哭出聲。
    “嗚嗚…”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此刻都化作淚水，決堤而出。
    李恪也沒有打斷，就這麽安靜地在一旁坐著。
    不知過去多久，李承乾才回過神來，“三弟，大哥失態了。”
    “大哥，我們是兄弟！”李恪微笑著安慰，“兄弟之間，不需要說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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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點了點頭，哭完好受多了。
    他承認，自己今天才算是真正認識這位三弟。
    以前可從來沒發現，李恪竟然能想到這一層麵上。
    “三弟，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做呢？”不恥下問，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李恪也覺得火候已到，該為自己的洗腦工作來收個尾了。
    “大哥，我覺得你應當嚴格貫徹‘以孝治國’的基本方針，緊跟阿耶的政策步伐，一心一意為百姓謀福利。”
    “江山社稷，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心係百姓，以民為本，從小事開始，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方為正道。”
    說到這，李恪便閉嘴不再言其他。
    點到為止，也是一門語言藝術。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李承乾喃喃自語。
    總覺得這八個字如同黃鍾大呂，讓自己醍醐灌頂。
    原來，三弟竟然已經想到這一層麵了嗎？
    “要不…你來當這個太子吧？”冷不丁的，李承乾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砰！”李恪嚇得猛地一拍桌子，“呔！我把你當大哥，你居然把我當大冤種啊？！”
    李承乾：“……”
    不是，你這是什麽反應啊？
    敢情我讓你當太子，還算是委屈你了？
    他發誓，他隻是真的有點心累了。
    “大哥，以後這種事休要再提！”李恪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當太子有啥好的，就算是你把皇位送我我都不會要。”
    “此生天地一虛舟，何處江山不自由。”
    “我隻想當個逍遙王爺，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李承乾：“……”
    恍惚間，他竟也有點想當逍遙王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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