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節大人，我敬重你叫你一聲大人，但也不意味著你可以肆意妄為。”
    “說難聽點，你剛才那番行為，已經是對可汗的大不敬。”
    在大唐，受封的可汗地位等同於王爺。
    見對方如此囂張，阿杜首領再也忍不住了。
    “若是有證據就拿出來，若是沒有證據，就不要再肆意汙蔑我們薛延陀。”
    那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連旁聽的薛仁貴都恨不得抽刀砍他。
    “好啊，還嘴硬不承認是吧？”
    “來人，給我上證據。”王玄策嘿嘿一笑。
    不知為何，眾人卻從這笑容裏看出幾分陰險來，頓感不妙。
    難道，派出去的那些人都出事了？
    還是說，有鐵證落到唐軍手中了不成？
    話音剛落，就有幾名蜀王衛抬著一個箱子從營帳外進來。
    “打開讓他們看看，罪證確鑿，看他們有啥好說的。”
    哢吧—！
    隨著一聲令下，箱子被打開，露出裏麵所謂的證據。
    那是薛延陀麾下部落的象征性物件，都是被鮮血染紅了的。
    見狀，真珠可汗等人攥緊拳頭，渾身冰涼，果然都死了！
    “這些東西又能說明什麽？這些玩意兒和我們根本沒關係。”
    “再說了，誰知道你們是從哪裏搞來誣陷我們的呢？”
    真珠可汗還發愣呢，阿杜首領就搶先跳出來狡辯，態度堅定。
    聞言，王玄策果斷起身整理東西，“罷了，那我們今日就啟程回長安複命。”
    “至於陛下會不會亂想，派兵順手將薛延陀也給劃入我大唐版圖，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反正蜀王殿下若是知道了，他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
    “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我家蜀王殿下殺五姓七望的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況這鳥不拉屎的薛延陀。”
    “既然如此，諸位愛咋咋滴吧，我不管了。”
    真珠可汗才回過神來，聽到王玄策的話臉又漲得通紅。
    這特麽是什麽？
    這是冷漠的蔑視！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這是光明正大耍流氓！
    薛仁貴表麵上佯裝鎮定，內心卻是給王玄策點了個大讚：
    “不愧是被殿下看中的人啊！那嘴巴跟抹了鶴頂紅似的，真特麽得勁兒！”
    此言一出，真珠可汗的態度立馬軟了下來。
    這讓薛仁貴想起了殿下曾說過的一句話：弱國無外交！
    王玄策的表現固然張狂，可張狂背後的倚仗是強橫的大唐。
    真珠可汗擦了擦臉上的鞋印和口水，笑著退讓一步：
    “嗨，你瞧我，我想起來了，這些應該是我薛延陀的東西。”
    “使節大人莫怪，我記性不太好，總是會忘事…”
    那皮笑肉不笑的本事確實不賴，這倒是讓王玄策愈發堅信：
    這家夥果真有狼子野心，斷不可留！
    隻見真珠可汗側頭向那些部落首領問道：“是你們哪個麾下的人？給我自己站出來。”
    對待手底下的人，他就沒有那般好脾氣了。
    那微眯的雙眼，通紅的眼球，讓所有部落首領都為之一顫。
    這表情，分明是想殺人啊！
    阿杜首領臉色鐵青，這也是他為何迫不及待狡辯的緣故。
    不過事已至此，他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了。
    “可汗，那些是我們部落的人，剛才是我迷糊了，沒認出來。”
    “是屬下管理不力，他們離開部落了竟然也沒發現，請可汗懲罰。”
    他不得不站出來當替罪羊，因為他見識過真珠可汗的手段。
    真珠可汗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若是被他惦記上就麻煩了。
    “現在已經不是我懲不懲罰的問題，而是看使節如何處置你了。”
    真珠可汗甩了甩頭，表示自己無權處理，讓他自己求使節。
    阿杜也很會來事兒，當即就一個跪鏟來到王玄策麵前。
    “使節大人，他們是私自離開部落的，我真的沒有發現啊。”
    “使節大人風流倜儻，氣度不凡，想來不會和我這種小人物計較的。”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是什麽貴重之物，還請大人笑納。”
    說得那叫一個虔誠無比，態度也特別端正。
    說著，已經掏出一大塊黃金，塞到王玄策手中。
    王玄策也不避諱，掂量了一下，這塊黃金還挺沉，價值不菲。
    “嗯，不錯！我家蜀王殿下確實很喜歡黃金。”
    “他啊，就喜歡拿黃金做點小物件，擺在家裏。”
    聞言，阿杜秒懂，立馬再次掏出一塊黃金。
    “韋小寶式談判，大抵便是這種風範。”薛仁貴心中嘖嘖有聲。
    還真沒看出來，王玄策也有如此一麵。
    堂堂大唐節度使，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直接明目張膽地收錢。
    若不是殿下之前交代過側重拿黃金白銀，這樣的局麵恐怕薛仁貴都沒機會看見。
    等阿杜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幹淨了，王玄策立馬來了個神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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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們就這點黃金就想收買本使節，打發叫花子呢？”
    王玄策嘴上如是說，身體卻格外誠實，麻溜地將黃金收起。
    眾人：“……”
    不是，你不要的話，把東西還回來啊。
    不過，王玄策這番貪財的表現，倒是讓大家齊齊鬆了一口氣。
    人總是會有弱點的，隻要找到弱點，再投其所好，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貪財就好，隻需要付出合理的賠償就能收買，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人，您要多少賠償？您說個數。”
    “隻要您開個金口，我保證給您送來。”
    見狀，阿杜身子都站直了些，自信地拍著胸脯保證道。
    作為薛延陀貴族，財富是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
    他雖說不敢說富可敵國，但黃金還是有不少的。
    “哎呀，根據殿下了解，我大唐北疆一共二十個部落被劫掠，損失了大概一萬頭牛羊……”
    “若是用黃金來計算的話，勉勉強強也值得上100石黃金吧？”
    王玄策含糊其辭地說道，那樣子要多貪婪就有多貪婪。
    噗—！
    話音剛落，除了薛仁貴，其他所有人都噴了一口水。
    “多…奪少？”
    阿杜咽了咽口水，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100石黃金，好家夥，你什麽羊啊？
    小金羊嗎？竟如此金貴？？
    另外，我們才一百多號人，你說損失了一萬多頭牛羊？！
    就這你還說勉勉強強？
    入你娘的！
    你幹脆直接說搶劫得了！
    “100石黃金啊，有什麽問題嗎？”王玄策認真地反問道。
    “大人啊，咱們薛延陀窮鄉僻壤的，哪裏有那麽多黃金啊？”
    阿杜苦著一張臉，討價還價道：“大人還請高抬貴手，50石如何？”
    王玄策猛地搖了搖頭，立馬抬價道：“這樣吧，我給你們打個折扣，200石如何？”
    眾人：“？？？？”
    沃日，您的折扣還反向打的？！
    眼看著火藥味十足，真珠可汗急忙站出來打圓場：
    “諸位不要動了情緒，使節大人，容咱們再商量商量。”
    說完便拂袖而去，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
    可王玄策掃視全場，卻並未發現那日勒苟的身影。
    這倒是讓他有些納悶，那家夥又在憋什麽壞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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