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你在混說什麽！”
    李二毛簡直是看自個親弟弟要氣死，他這三弟如今莫不是在軍營地界呆的時候長了越發是傻了，這話如何是這般說的，“三毛，你若是不”
    “女子求生，本就比男兒更艱難，李校尉隻看到我等忍辱負重，卻未曾看到如今有這等局麵也少不得我等周旋，這般說來，卻是我等錯了。”
    “·······”
    “程哥兒，今日是我兄弟兩個”
    安靜的室內，孫葉已是拂袖而去，徒留在原地的李二毛頗是尷尬，可還未等話說完卻也是被柳程輕飄飄一聲打斷，“二毛，我有話要與三毛單獨說，你且先回吧，今日這份好，我也領受了。”
    “·······”
    “你故意支開你二兄，有話，如今可以直說。”
    安靜的室內，柳程目光灼灼，李三毛卻是輕笑出聲，“三毛以為，兄長會為自個娘子辯駁一二。”
    “娘子是什麽人物，我這做郎君的，心中明白的緊，她今日既是決議和你合謀演這一出，自然是有她的緣故。”柳程目光灼灼，李三毛的笑已盡數消失，暗歎一口氣默默來到柳程耳邊低語了一番，看著麵色終於是全變了的柳程，李三毛的麵上也多了幾分苦笑，“北地蠻夷，行事從來都是談不上什麽仁義道德，說到底，今日大宋落到這般地步，也不過是官家和太上皇”
    “天家是非，如何輪得到我等小民胡說，便是如今這等時候，天家威嚴，也不是輕易能冒犯。”
    “四毛，你小子若是阿兄未記錯，現下該是在宮中做事。”
    看著從天而降的親弟弟，李三毛的話是絲毫不客氣，李四毛卻仿若是未察覺自個兄長的怒意，徑自隻是提溜著手中包裹往柳程身邊來，看著李四毛麻溜從裏頭拿出來的物什，柳程的麵色越發變了，“四毛，這是”
    “毒和藥，從來都是一個源頭，那金國以為是拿捏住了我等的把柄，師傅和我，卻也沒忘了自個是什麽人。”隨手拿起一塊早是燒焦了的碎裂屑遞到李三毛眼前，看著滿麵都是陰沉的親哥哥，李四毛也是冷哼一聲，“明麵上的敵人容易打倒，背地裏的陰謀詭計真將這一切都遮掩了才是真本事，三兄在戰場上殺人慣了，卻不知真的較量，從來在明麵上的都上不得台麵！”
    “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李家兄弟幾個雖是一母同胞，到底也是有不同。”
    任店，某屋內
    黑夜沉沉中，孫葉晶亮的眼眸中全是沉靜，身側的柳程自始至終都默不作聲，隻是拉扯著她手的力道已然是重了些，做夫婦這許多日，孫葉自然察覺的出柳程心中早已是波瀾萬丈。“官人有話，不妨直說。”看著明顯是身子僵硬了幾分的官人，孫葉歎口氣，到底也是反握住柳程的手，“妾，從未對不住官人。官人若不，”
    “娘子，為夫沒有懷疑你，隻是金國那蠻夷難纏，東京之處，還是不便久留。”
    默默起身便是往外走，柳程眼眸中盡是堅決，“東京地界，如今我一人能應付開，娘子還是，一道往南邊地界去吧！”
    “··柳程開口求人，倒是稀奇。”
    “李大人當知，若無小人周旋，王大人，也不會給您漏口風，這東京內裏，如今想逃出生天的，可不是一兩個。”
    黑暗沉沉中，不請自來的柳程開口便是誅心。
    老李頭嗤笑出聲，就著似有若無早已是隱沒不少的星光，他忽而也是話鋒一轉，“富貴險中求，所謂逃出生天，這生路如今還瞧不出好賴，東京內裏，卻也不是丁點都沒得好。”
    “老李頭，你是瘋了不成！”
    “張大人看這許久的戲，如今，終於是願意現身了。”
    看著緩緩從暗處而出陰晴不定的張邦昌還有緊隨他身後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的康王趙構，老李頭也是冷哼一聲，輕蔑的眼神便是柳程再如何裝作不在意也是看了個究竟。雖然知曉不合時宜，可他到底也是忍不住“殿下？”
    “李大人這話，想來也不隻是對一人說過。若非如此，這城內，也不會到如今都是內鬥不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家前番受此大辱還是看不清形勢，竟是要對那金人卑躬屈膝來換根本就不可能的太平，說到底，官家和太上皇，未免還是太相似。一國之君如此，大宋這大好河山保不住也理所應當。”老李頭字字都是誅心，黑暗沉沉中，一陣寒風吹過，越發是襯的人透心涼，方才行至的二人皆是麵色越發難看，柳程隻覺得背後一片寒涼，哪怕是盡力想要將頭埋到地底下，也是輕易就能察覺自個已然是滿身冷汗。心中越發寒涼，柳程正待開口卻也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最後陷入黑暗之時，他唯一記得的，隻有眼前三人雖是各異卻都是無一例外冰冷的雙眸。
    市井小民，果然隻該是看著自個跟前的一畝三分地，家國天下的把戲，果然，不該牽扯進來麽？
    “官人醒了！”
    “程哥兒，你昏睡都幾日了，若非是四毛來瞧過說你無礙，我等怕都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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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掌櫃的，你是還嫌這裏頭不夠亂？”
    “孫二娘，我這不是”
    亂糟糟的一片，柳程入目所及便是一眾七嘴八舌的女眷，在短暫的錯愕後柳程的麵色瞬間也是大變，正待開口卻也是被人截住話匣子，“官人昏睡這幾日，東京城內外，出了大事，”孫葉默默托舉著碗便是行至柳程身側，看著柳程麵色也是絲毫未改，“那北地兵馬昨兒個先鋒隊已然攻破外城門來侵襲了一遭，若非是王大人和一眾守衛拚死攔截，怕是如今我等，都見不著今日的光亮。”眼見著柳程麵色越發難看，孫葉也是默默將手中的藥碗送到柳程跟前，濃鬱的藥香讓柳程眉頭越發蹙起，可他也隻愣了一瞬便也是盡數接過一飲而盡，看著麵上終於是有了鬆動的娘子，柳程也是冷了臉，“為夫這一出，是娘子的算計。”
    “不錯！”
    “阿嫂！”
    “秋兒，你阿兄是什麽人物，便是你這個親妹子，也比不得我這個枕邊人了解的透徹。”
    眼見著明顯是滿目都是疲憊的柳秋，孫葉卻也是默默從心口掏出早準備好的荷包，入目所及熟悉的針腳，柳程和柳秋都是變了臉，倒是孫葉麵色依舊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誅心，“阿姐不顧自身安危主動往那金國營地去，如今身陷那牢籠地界不得出，我等若還是不好好保全自個珍惜眼前，也是對不住阿姐給我等換來的這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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