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太就好像大白天見了鬼，我看著她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我找李青山。”
    “你找你媽了個波一！”
    老太太怒罵一聲，接著轉身朝屋裏大喊：
    “老頭咂！死沒？沒死趕緊出來！有兩個混癟犢子來找事兒了！”
    屋裏門被大力推開，一身酒氣的老頭從屋裏搖搖晃晃走出來，嘴裏還打著嗝，到我麵前直接跪在地上。
    我趕緊拉著劉洋側過身去，免得折了壽。
    “你個老王八成天就知道喝！咋不喝死你！你們兩個，到底來幹啥來了？什麽李青山！我們不認識，趕緊滾滾滾！”
    老太太站穩踢了老頭一腳，伸出帶著大金溜子的手指著我跟劉洋罵，隻不過跟剛才那些村民一樣，她看到劉洋時，也失了神。
    “大娘，你看出來他是誰了吧？劉智強兒子，當年離開村子的時候才四歲，你認識他奶奶趙寡婦吧？”
    “不——不認識——”
    老太太朝身後一坐，坐在了老頭身上，壓的老頭直哼哼。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人，趕緊滾？滾出去！滾滾滾！”
    她情緒這麽激動，讓我不得不懷疑當年李青山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黃天賜說劉智強身上背著人命，指的應該就是李青山。
    當時追李青山的也有他們一家而且李青河還接管了屠宰場，看來當年的事兒沒那麽簡單。
    “老太太，劉智強在屠宰場喝多了酒，誤進了豬圈，被豬吃的一嘎瘩都不剩，你兒子李清河已經被抓了，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不然你一家子都得遭殃！畢竟——人在做，天在看！”
    我目光如炬緊瞪著老太太，老太太兩腿間流出一股液體，滴進老頭嘴裏，老頭砸吧砸吧嘴，來了句：
    “這酒味兒不對呢？是不過期了？”
    老太太嚇得一驚渾身顫抖，我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我姐告訴過我，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更容易露出破綻。
    “老太太，你是沒看到，劉智強死的慘啊……你說，他跟屠宰場合作那麽多年，早年還殺過豬，怎麽就被豬給吃了呢？”
    “啊呀——媽呀！別說了，別說了！”
    老太太終於破防，從老頭身上爬起來，說先進屋換條褲子，再出來跟我們說李青山的事兒。
    劉洋還好心的幫她把神誌不清的老頭也架進屋去。
    我在院子裏等老太太換好衣服，她搬來幾個塑料凳子，讓我坐下聽。
    跟黃天賜查到的差不多。
    她說李青山父母在他兩歲的時候雙雙得病離世，他一直在兩個大爺家養著。
    不過李青山打小腦瓜子就靈，上學的時候就在學校幫同學寫作業掙錢。
    後來年紀大了，出去打了幾年工，竟然開上了屠宰場。
    在城裏買了房，買了小轎車，人也開始揚蹦起來，基本不回來看他兩個大爺。
    那年清明，李青山突然開車回來上墳，可在村裏也不減速，把帶孩子上小賣店的趙寡婦給撞倒了。
    有鄰居看到了，本來趙寡婦沒死，還在地上叫喚，可這李青山竟然來回在趙寡婦身上壓，把人活活壓死後，開車就回了他大爺家，若無其事的上山去給父母上墳。
    他們還都是在上墳的時候被劉家人找上來，非要讓李青山賠命。
    李青山一開始不承認啊，可聽說有村民看到了，直接說那麽做是為了讓保險多賠點，反正趙寡婦的命能換十幾萬，也值了。
    劉智強被氣昏了頭，掄起鐵鍬就要劈死李青山。
    李青山逃跑時慌不擇路，一腳踩空掉下了山崖。
    他們到山底去找了三天，才找到李青山被野獸啃食的破爛不堪的身體。
    “他撞死人啊？他憑啥回來報仇？憑啥？害了智強他媽，把這孩子也嚇傻了，現在把智強也禍禍死了！他憑啥啊？這個喪良心的呦——”
    劉洋雙拳緊握，看著捶胸頓足的老太太，眼裏也迸發出對李青山的恨意。
    “陳先生，我出五十萬！要讓李青山魂飛魄散！”
    “劉洋，你冷靜點，事實不一定是這樣，別聽一麵之詞。”
    見我沒有完全相信，老太太急了：
    “哎你這話啥意思？你不信你問問村裏人？我們家青河還勸那個白眼狼自首，還被他打了一巴掌！你狗屁都不知道還替那個小畜生說話？咋地？他不該死嗎？”
    我沒跟老太太爭辯，她神情雖然不像撒謊，可這件事她家得到的利益似乎太大了，讓我不得不往惡意那方麵猜想。
    “李青山的墳在哪兒？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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